楔子
洪荒之世,天地方启,日月昭昭而风雨无常,山川莽莽而疾疠潜行。彼时生民穴居野处,茹毛饮血,寒暑不避,病厄多由外感而起。尤以肺热咳喘之症为烈,轻则咳逆不止,痰壅咽喉;重则喘息如丝,面赤唇焦,旬日之间便夺人性命。上古部落,十户九空,妇孺啼号于丛莽,壮者僵卧于寒岩,惨状触目惊心。
神农氏继伏羲氏而治天下,身具赭鞭,心藏悲悯。见生民为疾痛所困,尝叹曰:“天地有好生之德,必生灵药以济万民;吾为苍生计,当遍踏九州,寻百草而辨其性。”遂辞部落,携五谷之种,佩石斧陶碗,孤身向蛮荒而去。他餐风露宿,饮露吸霜,遇山攀崖,逢水涉川,凡见草木花叶,皆辨其形、嗅其气、尝其味,记其寒热温凉之性,明其君臣佐使之用。
彼时中医之道初萌,先民虽无典籍可依,却于日用起居中窥得医理端倪。部落老者传曰:“咳而痰黄者,热也;咳而无痰者,燥也;咳而痰白者,湿也。”此等口耳相传之识,虽不成体系,却暗合“辨证施治”之滥觞。神农氏深谙此道,每至一部落,必先询疾状、察气色、观痰涎,于民间实践中提炼医理,于山野草木中寻觅良方。
这一日,神农行至云梦泽之东,青冥山之南,见一部落炊烟寥寥,不闻人语,唯有断续咳声穿林而来。他心知此处必遭咳喘之厄,遂加快脚步,欲探其究竟。殊不知,这一去,竟遇那“山野精粹所凝”的百蕊灵草,演绎出一段“实践启智,草木济民”的千古佳话。
上卷
第一部分 云梦悲风,肺热噬民
青冥山下的巫咸部落,世代依泽而居,以渔猎耕种为生。这年孟夏,天气反常,先是旬日大旱,赤地千里,后又骤降暴雨,寒湿交侵。寒热交替之间,部落中便开始有人染病。起初只是晨起轻咳,众人只当是风寒,未加在意,谁知三五日后,咳嗽日重,竟至昼夜不休。
部落首领巫咸,年过半百,须发斑白,素来威望甚高。他见族中病患日增,先是几个孩童咳得面红耳赤,痰黄黏稠,继而老者们也病倒了,喘息之间胸口起伏如拉风箱,甚者咳血不止。巫咸心急如焚,率族人祭祀山神,焚烧草木,却终究无济于事。短短十日,部落中已有七人不治身亡,剩下的病患也都形容枯槁,气息奄奄。
神农踏入部落时,正见巫咸蹲在一株老槐树下,对着地上的孩童唉声叹气。那孩童不过五岁,蜷缩在兽皮上,双目紧闭,嘴唇干裂起皮,每咳一声都牵动着瘦弱的身躯,咳出的黄痰落在地上,很快凝结成块。神农上前俯身,手指轻按孩童手腕(虽无脉诊之名,却有切按之实),只觉其肌肤灼热;又拨开孩童眼睑,见眼结膜赤红;再闻其呼吸,热气中带着焦糊之气。
“此非邪祟作祟,乃是肺热壅滞之症。”神农沉声道。巫咸闻言,抬头打量眼前这位身披兽皮、面色黝黑却目光澄澈的男子,虽不知“肺热”为何物,却从其语气中感受到一丝希望。神农解释道:“天地间之气,寒热燥湿各异。近日先旱后雨,燥热未散而寒湿又至,燥热入里,灼伤肺津,肺失清肃,故而咳喘不止。痰黄黏稠,是肺热炼液成痰;唇干舌赤,是津液耗伤之兆。”
巫咸将信将疑,引神农去看族中最病重的老者。那老者已卧病半月,咳得几乎无法言语,胸口剧烈起伏,咳出的痰中带血,气息微弱如游丝。神农观察片刻,对巫咸说:“老者年高,肺气虚损,又遭肺热侵袭,已是虚实夹杂之证。若再不寻得清润肺热、补益肺气之药,恐难久存。”
当下,神农便决定留在巫咸部落,一面照料病患,一面寻觅药材。他每日清晨便入山,踏着晨露,攀援峭壁,凡见草木,皆采撷少许,先观其形:叶片肥厚者多润,茎干中空者多通,花色赤者多热,花色白者多凉。再嗅其气:清香者多散,浓香者多补,腥气者多毒,无味者多平。然后小心翼翼地舔尝少许,感受其性味:辛辣者多温散,甘美者多补益,苦涩者多清热,咸淡者多利水。
几日下来,神农试过了数十种草木。有开红花的山丹丹,尝之辛辣,服后虽能暂时止咳,却令人口干更甚,知其性温,不宜治肺热;有叶片肥厚的车前草,尝之微甘,服后能利小便,却对咳喘无甚效用,知其虽润却无清肺之力;还有一种带刺的藤蔓,尝之苦涩难当,服后腹痛腹泻,连忙寻得甘草缓解,知其有毒,弃之不用。
部落中的病患日渐增多,病情也愈发严重,孩童们咳得无法进食,老者们气息越来越弱。神农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每日入山的脚步也愈发急促。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不仅是巫咸部落的希望,更是天下生民的性命。这日黄昏,神农踏着夕阳余晖归来,手中依旧空无一物,望着部落中微弱的篝火和此起彼伏的咳声,他仰天长叹:“天地之大,难道竟无一味能解肺热之药吗?”话音未落,一阵山风穿林而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润之气,似花香,又似草木之灵,引着他望向青冥山深处。
第二部分 雾锁青冥,灵草初现
那丝清润之气,似有灵性,萦绕在神农鼻尖,挥之不去。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