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中州燥疫平息后,李大夫将沙参入药的经验传遍周边郡县。这年冬末,一位妇人抱着幼子来求医,孩子咳了半载,每逢入夜便咳得蜷缩如虾,痰少而黏,舌尖红得像点了朱砂,眼眶下泛着青黑。李大夫诊脉后皱眉:“这是肺阴亏耗太久,虚火上扰,又兼脾胃虚弱,用寻常止咳药无效,用补药又怕滞胃。”
正踌躇间,弟子呈上瑶洲新送的沙参,李大夫灵机一动,想起张伯曾说“沙参补阴不碍脾”,遂拟一方:沙参三钱为君,补肺阴;配玉竹二钱为臣,助沙参滋阴润燥;加炒麦芽一钱为佐,健脾开胃,防滋阴药碍胃;最后用桔梗五分作使,引药入肺。
妇人将药煎成,汤色清澄如琥珀,孩子初尝时皱眉,待咽下去,却觉喉间像被晨露润过,当晚咳嗽便轻了些。连服七日,孩子夜里能安睡,晨起也不咳了,脸蛋渐渐有了血色。李大夫在医案中批注:“沙参得玉竹,滋阴之力更着;得麦芽,无滞胃之虞,此‘七情’中‘相须’‘相使’之妙也。”
消息传回瑶洲,沙姑闻之颔首。她见溪畔沙参丛旁生出几株玉竹,藤蔓缠绕,根茎肥白,便知这是天地生就的“药对”——沙参清补肺阴,玉竹滋养胃阴,肺胃同源,共补阴虚,恰如春日里溪水与岸草相依,相生相济。张伯见了,便教邻里:“采沙参时若见玉竹,同采回来,炖瘦肉汤给久咳的人喝,比单用沙参更见效。”这等配伍之法,先在瑶洲百姓间口耳相传,后来被游方郎中记入手抄本,渐渐成了固定验方。
第六回 风火相煽酿新疾 川芎引经破迷局
次年春,岁在丁巳,五运属木,六气中“厥阴风木”与“少阳相火”交织,天地间风燥夹火,人多患“风火咳嗽”——不仅咳得面红耳赤,还伴着头昏胀痛,像有无数小虫在太阳穴里钻。
李大夫的药铺里挤满了患者,其中一位老秀才咳得撕心裂肺,还说头痛如劈,连戴帽子都觉得沉。李大夫先用了沙参、菊花,虽止咳稍缓,头痛却分毫未减。他翻遍医书,见傅青主曾言“沙参补阴不入脑,川芎引药上巅顶”,猛然醒悟:“沙参性主沉降,虽能润肺,却难达头巅;此头痛是风火上扰清空,需用川芎引经!”
遂改方:沙参四钱,清润肺燥;川芎一钱,辛温行散,引沙参之润气上达头窍;加黄芩一钱,清泻相火。老秀才服药当晚,头痛便轻了,咳嗽也敛了许多,三日后复诊,已能伏案读书。李大夫叹道:“用药如用兵,沙参是固守肺阴的良将,川芎便是开道的先锋,二者相使,方能直捣病巢。”
此事传到瑶洲,沙姑在月下见川芎生在山岗向阳处,根茎紫褐,断面如霞,气味辛烈,不禁莞尔:“万物各有其性,沙参甘凉主静,川芎辛温主动,静以补阴,动以引经,阴阳相济,方合天道。”张伯将这话记在药谱上,旁边画了沙参与川芎的草图,注曰:“燥咳兼头痛,沙参配川芎,如舟楫得风帆,能达高远。”
第七回 伪药横行乱医理 沙姑显灵辨真伪
沙参声名日盛,竟有奸商见利忘义,用形似沙参的桔梗根、南沙参冒充北沙参(瑶洲所产沙参为北沙参,滋阴力更强),低价售卖。中州一带接连出现“沙参无效”的病例,有个樵夫服了假药,咳得更重,还呕出酸水,骂道:“什么神药,竟是害人的东西!”
李大夫取来假药细看:色黄褐,断面粗糙,嚼之味辛微苦,咽下去喉咙发紧。他知是伪品,却不知如何向百姓说清,急得彻夜难眠。夜里,他梦见一位白衣仙子(正是沙姑)指着两株草说:“真沙参,生沙地,根条肥直,色白如脂,断面有光泽,味甘带微苦,咽后喉间润;伪者生湿地,根多分枝,色暗沉,味辛涩,咽后发燥。”
李大夫惊醒,连夜写下《沙参辨》,贴在药铺门口:“辨沙参,先观其色,次验其味,再试其性——真者泡水,水色清澈,饮之润喉;伪者泡水,水色浑浊,饮之呛喉。”百姓按此法鉴别,果然识破了假药。
瑶洲的沙参因质优,被官府列为“贡品”,张伯被推举为“沙参监采官”,定下“三不采”规矩:未及三年生者不采,根条细弱者不采,虫蛀霉变者不采。采挖时需用竹刀,忌用铁器,说是“铁器伤土气,会损药灵”。这些规矩虽无明文,却被瑶洲人奉为圭臬,代代相传,这便是民间实践中“未载于书却重于书”的智慧。
第八回 岁运失常生怪病 五运六气定方基
又过数年,岁在庚申,五运属金,六气“阳明燥金”太过,秋燥之气比丙戌年更烈,且夹着“寒水”余气,人患咳嗽多兼畏寒,医者用温药则助燥,用凉药则增寒,束手无策。
李大夫已至暮年,卧病在床,听闻此事,让弟子取来《五运六气大全》,指着其中“燥金太过,肺金受邪,当以甘寒补阴,佐以辛温散寒”一句,喘息道:“用……用沙参三钱,配生姜两片……沙参润其燥,生姜散其寒……”
弟子依言配药,给一位畏寒干咳的老妪服用,果然一剂咳减,三剂病愈。消息传开,医者们纷纷效仿:遇纯燥者,沙参配麦冬;遇燥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