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十虎,忽然轻轻摇头:“此药虽能散表寒,却伤肺气。我这病,是寒邪入里,耗了阳气,得用温补上气的药才是。”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倒像是个懂医的。
十虎愣了愣。他虽懂些土法,却没听过这般说法。“可我家只有这些药了。”他有些为难。姑娘目光一转,落在了窗台上的瓦盆里——那株他从虎穴救下的黄草,此刻竟舒展了叶片,在油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那是什么?”她指着草问。
“哦,这是我今日从山里挖的,不知叫什么名,看着像药草。”十虎答道。姑娘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要起身。十虎赶紧扶她坐起,她凑近瓦盆,轻轻抚摸着草叶,眼眶竟红了:“原来是你救了它……”
“你认识这草?”
“它叫黄芪。”姑娘轻声说,指尖在草茎上滑动,“春生苗,夏长叶,秋收根,冬藏精,顺应四时之气。其性温,味甘,入肺脾二经,能补肺气之虚,助脾气之运,是调和阴阳的良品。我这病,正需它来补气升阳。”她说着,看向十虎,“能取它的根,煎水给我吗?”
十虎虽觉奇怪,却依言小心地挖了一小块黄芪根,洗干净,放进陶罐里,只加了清水,慢慢熬着。不一会儿,屋里就飘起一股温润的香气,不像柴胡那般清苦,倒带着几分甘甜。
药煎好后,姑娘自己接过碗,一饮而尽。不过半个时辰,她脸上竟泛起了红晕,额头的滚烫也退了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果然是它。”姑娘轻叹一声,看向十虎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多谢壮士相救,小女子姓黄,名芪娘。”
接下来的几日,芪娘就在十虎家住了下来。她身子渐渐好转,每日清晨都会到院子里看那株黄芪,有时会对着它轻声细语,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十虎照旧上山打猎、采草药,回来时总带回些新奇的草木,问芪娘这草能治什么病,那花有什么药性。
芪娘也不藏私,一一告诉他:“这蒲公英,性寒味苦,能清热解毒,捣烂了敷在疮上,几日就好;那五味子,酸温入肺肾,能止咳平喘,还能安神……”她说得头头是道,还教十虎辨认药材的生长时辰:“春采叶,夏采花,秋采根,冬采果,这是顺应草木的阴阳之气,药性才最足。”
一日,村东头的李大叔来了,说他家小子总爱尿床,夜里盗汗,人也瘦得像根柴。十虎正愁不知用什么药,芪娘在一旁听了,说:“这是肾气不足,脾气虚弱。用黄芪配山药、莲子炖汤,连喝半月试试。”十虎记下了,采来药材送到李家。过了几日,李大叔特意来道谢,说孩子夜里不尿床了,脸色也红润了些。
十虎这才知,芪娘的医术竟这般高明。他看着窗台上日渐茁壮的黄芪,忽然明白,这草,这姑娘,或许都不是寻常之物。
第三回 山民染时疫 芪香渡难关
春暖了,恒山的积雪消融,溪流潺潺,带着草木的清香汇入山涧。王家峪的村民忙着春耕,十虎却比往常更忙——他跟着芪娘学认药草,记下了不少治病的方子,乡邻们有个头疼脑热,都爱来找他。
芪娘的身子早已痊愈,她常跟着十虎上山,教他辨认黄芪的生长地:“你看,这草喜阳耐旱,多生在向阳的山坡,土壤要疏松,若是黏土里长的,根就小,药性也弱。”她还教他采挖的规矩,“须得用骨刀顺着根须挖,不能伤了主根,挖完要把土填回去,洒些草木灰,来年才好再长。”十虎一一记下,心里越发觉得,这看似简单的采草药,藏着多少与天地相处的智慧。
可谁也没料到,一场灾难正悄悄逼近。入夏后,连日阴雨,山里的湿气弥漫到村里,不少人开始上吐下泻,浑身乏力,连村里的老郎中也染了病,说是“暑湿霍乱”,开了方子却不见效。
最先倒下的是张阿婆,她本就有咳喘的老毛病,染病后上吐下泻,不到两日就脱了形,气若游丝。她儿子急得直哭,跪在十虎门前求他想想办法。十虎赶紧去问芪娘,芪娘皱着眉说:“这病是湿热伤了脾胃,耗了正气。光清热利湿不行,还得补气固脱,不然人就撑不住了。”
“那用什么药?”十虎急道。
“黄芪配白术、茯苓。”芪娘语速极快,“黄芪补气健脾,白术燥湿,茯苓利水,三药同用,既能祛湿,又能固住正气。快去采药,我来配药。”
十虎抄起药篓就往山里跑。雨还在下,山路湿滑,他摔了好几跤,膝盖磕出了血也顾不上。他记得芪娘说过,白术长在林下阴湿处,茯苓是松树根上的菌类。他在松林里扒开腐叶,果然找到了几大块茯苓,又在溪边的灌木丛里采到了白术。等他背着药篓回家时,浑身已湿透,像只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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芪娘早已生好了火,见他回来,赶紧接过药篓,又拿了干净的布给他擦脸。“快歇歇,我来炮制。”她将黄芪切片,用蜜炙过,白术炒至微黄,茯苓去皮切块,然后按比例配好,分成小包,让十虎送去给患病的乡邻,“每包加水煎,温服,一日三次。”
张阿婆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