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秦老爹走得很稳。他时不时摸摸怀里揣着的几株用草绳捆好的“救命草”,心里盘算着:回去后,要先在自己身上再试试,确定它的用量——多少合适,多了会怎样,少了又会怎样;然后,要找几个信得过的、正好得了风寒无汗的乡邻,给他们试试,看看对别人是不是也管用;最后,要把它的样子、生长地方、性子、用法、功效,详详细细地记在《百草记》里,给它起个名字……
“叫什么好呢?”秦老爹边走边想,“茎秆一节一节,像马的脊梁骨,又这么有‘劲’……不如叫‘麻黄’?‘麻’者,茎有节如麻;‘黄’者,色黄,性刚猛如虎(古字‘黄’通‘王’,有威猛意)。”嗯,就叫“麻黄”,秦老爹觉得这名字很贴切。
山风吹过,带着雨后泥土的清香,秦老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不仅捡回了一条命,更可能为这青崖山,为这一方百姓,寻到了一味济世的良药。这藏风洞的三天,看似被困,实则是他与麻黄的“缘分”,是老天让他发现这草木中的“真机”。
第四章:药庐试锋芒,草名初远扬
秦老爹回到青崖山下的药庐时,已是雨过天晴。药庐门口的青苔被雨水洗得发亮,檐下的药草还在滴水,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他的心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喜悦。
他没敢立刻就把麻黄拿出来给人用。老规矩,新发现的草药,必须先在自己身上“试足”了,摸清它的脾气、用量、禁忌,才能给别人用,这是“医者仁心”,也是“保命之道”——用药如用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接下来的半个月,秦老爹一边打理药庐的生意,一边在自己身上反复试验麻黄。他故意在清晨露重时去溪边挑水,让自己受点微寒,然后用不同剂量的麻黄煮水喝,记录反应:
——用一钱(约3克),喝下去,身上微微发热,有点想出汗,但汗没出来,头痛、身痛能减轻三成,适合轻症。
——用三钱(约9克),喝下去,辛辣感明显,半个时辰后开始出汗,汗不多但通透,头痛、身痛能减轻七成,咳嗽也轻了,适合中症。
——用五钱(约15克),喝下去,胃里有点灼痛,出汗较多,甚至有点心慌,像揣了只兔子,症状虽然全消,但人会觉得乏力,看来这是“上限”,不能再多了,多了伤人。
他还试验了不同的炮制方法:用微火烘烤至微黄,麻黄的辛辣味减轻,服用后胃里的不适感消失了,发汗也更温和;用甘草水浸泡后再晒干,麻黄的苦味淡了些,喝起来没那么冲,而且心慌的感觉也没了。“看来麻黄配甘草,能‘缓其烈’。”秦老爹在《百草记》的空白处,用毛笔细细记下。
半个月后,邻村的张二柱来找秦老爹。张二柱是个樵夫,前几日上山砍柴淋了雨,得了风寒,症状和秦老爹在藏风洞时一模一样:恶寒发热,无汗身痛,咳嗽胸闷。他在家喝了姜汤、葱白汤,都不管用,反而越来越重,被家人抬着来的。
“秦老爹,您得救我啊!”张二柱躺在床上,声音嘶哑,浑身发抖。秦老爹给他诊了脉,脉浮紧如弓弦,看了舌苔,白腻如霜,心里有底了:“二柱,你这病,我刚得了个新药草,正好对症,就是性子烈点,你敢不敢试?”
张二柱都快难受死了,哪还敢犹豫:“老爹,只要能好,毒药我都敢喝!”
秦老爹取了三钱烘烤过的麻黄,加了一钱甘草,放进陶罐里,用山泉水煎煮。药汤煮好后,是淡黄色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辛辣味。秦老爹舀出一碗,晾到温热,让张二柱慢慢喝下。
不到一个时辰,奇迹发生了。张二柱先是说“身上发暖”,接着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然后是后背、胸口,汗出得匀匀的,像春雨滋润土地。随着出汗,他说“头痛轻了”“身上不那么疼了”“咳嗽也松快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二柱居然能坐起来了,虽然还有点乏,但精神好了很多,还能喝下半碗小米粥。“秦老爹,您这药也太神了!比神仙还灵!”张二柱激动得直拍大腿。
秦老爹让他再喝一剂,巩固疗效,第二天,张二柱就能自己走回家了。这事很快就在附近的村子传开了,都说秦老爹得了“神草”,能治那种“烧得厉害却不出汗”的风寒。
来找秦老爹求麻黄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妇人,孩子得了风寒,高热无汗,抽搐不止,秦老爹用麻黄配了点杏仁(杏仁能止咳平喘),给孩子灌下去,孩子汗出热退,抽搐也停了;有个老秀才,风寒后咳嗽不止,痰少而黏,秦老爹用麻黄配了点贝母(贝母能润肺化痰),几剂药就好了。
当然,也有不顺利的时候。有个体虚的老太太,喝了麻黄汤后,汗出得太多,差点虚脱,秦老爹赶紧用黄芪(补气)、红枣(补血)煮水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