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烟气缭绕。
雾气蒸腾下,更显出朦胧之美。
杨兰泡在温泉池里,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白玉般的皮肤透出珠玉光泽的粉意。
她撩起水波,看着手指上逐渐褪去的紫黑线条。
这是毒药消散的象征。
角宫的这处温泉经过各种药材浸泡,可以祛除体内毒素,疗伤养肤。
胸腔中吐出一口气,杨兰靠在温泉池壁。
耳边的纷杂消退,复杂的感觉后知后觉涌上心间。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有一点,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老执刃身死,她是不是也自由了?
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猝然变动,让杨兰心生茫然。
最开始,她想要离开,想要自由自在。
后来,在宫鸿羽近乎严密的监管下,她将这些心思藏在心底。
再然后,就是宫子羽出生。
这个孩子羸弱的厉害,没有宫门的稀罕草药养着,连一岁都活不过。
杨兰彻底歇了逃跑的心思,安安份份待在清兰轩。
现在……
杨兰神色怔怔,如蝶翼般的睫羽不断颤抖。
咔嗒。
屏风外的门打开一下,室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杨兰回过神,往水下沉了沉。
“我这边不必伺候,你们出去吧。”
声音未停,坚定地朝杨兰所在的方向而来。
她诧异转身,却看到黑金色的衣摆自屏风后晃动出现,抬眸望去,一张俊美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
“远徵?”杨兰被他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背脊寒凉,她向后退了一些,慌乱又疑惑,“你不是在为大家配置解药吗?怎么过来了?”
宫远徵俯下身,低眉敛眸,伸手测了下泉水的温度和药性。
“解药已经由下人送往各处了,不需要我继续看着。”
语调轻缓,眼神动作也算克制。
多年来,杨兰几乎拿他当弟弟孩子看待,从未想过他会有什么龌龊心思,见宫远徵振振有词,她心中的警惕已然渐渐落了下去。
“我这边无需你费神多跑一趟。”杨兰退到一个安全距离,轻声说道,“之后宫门恐怕不会太平了,远徵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宫远徵撩拨水流的手一顿,喉头滚动,好半晌,轻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面庞低垂,神情宁静,甚至称得上温和无害。
话语低低柔柔,穿过水雾时,竟染上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杨兰眨眨眼睛,没有防备地道:“执刃身亡,我的使命也完成了,如若可以,我想离开宫门。”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劈开宫远徵所有的平静,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紧,却怎么也抓不住掌心的流水。
“你……要走?”
他的声音暗哑,眼眸一点一点抬起。
只要杨兰不瞎,就这短短的一眼,都能明白,那幽暗、充满强势占有意味的可怕眼神,真不是什么正常人看待长辈该有的眼神。
可惜她连宫远徵把“您”换成“你”都听不出来,更别提因为骤然袒露心声,压根不敢抬起脑袋去看他的表情。
“是啊,其实多年来,我一直想要离开宫门,如今,终于有机会了,自然……”
“不行!我不许你走!”
话还未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杨兰一呆,很久没有反应。
四目相对,她终于窥见他眼中不再遮掩的汹涌爱意。
“远徵……”
宫远徵丝毫没有退让隐藏的意思,目光灼灼地凝视她的眼眸中,一字一顿:“我说,我不允许。”
心脏怦然跳动。
不是心动的声音,是难以置信、惊慌失措到极点的惶恐。
杨兰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但她不愿承认,偏过头,话语刻意维持表面沉静:“远徵,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说一些孩子气的话。”
啪!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水流击打声。
那只常年淬毒制药的手停留在水面之上,温泉水渍顺着指尖滴滴答答淌下。
宫远徵眼眶微红,很不服气:“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一个男人。”
“一个对你有觊觎之心的男人!”
他唇角紧抿,下颚线绷直,面部轮廓更显冷隽深邃,目光锐利,像刚刚长成的黑豹,直白,尖锐,进攻性强烈。
杨兰呼吸急促,气得男女大防都忘了,端着长辈的架子,恼火地教训人。
“宫远徵你疯了吗?!”
“我是你的长辈,上一任执刃的妻子!”
“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对我产生乱来的念头!”
望着他那双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