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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孔雀河流流不尽,龟兹溅血血成溏(1/3)

    天凤四年的秋意,是从西域戈壁尽头的第一片胡杨叶子开始蔓延的。先是叶柄处沁出淡淡的金红,像被岁月吻过的胭脂,而后那抹暖色顺着叶脉游走,将巴掌大的叶片染成琥珀般的剔透。当第一阵西风掠过葱岭上的雪峰,整个西域便被这金色彻底浸透了。

    田埂上的狗尾草早已褪去盛夏的青涩,饱满的穗子沉甸甸地垂着,风过时便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大地在低声絮语。那些不知名的杂草也都换上了赭黄的衣裳,在日渐稀疏的阳光下舒展着筋骨,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寒冬积攒最后的暖意。河岸边的胡杨木更是美得惊心动魄,粗壮的树干皲裂着,却倔强地托举着满树金箔般的叶子,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秋风轻轻摇晃,如同流动的碎金。

    山脚下的沙棘树像被谁点了一把火,橙黄的果实密密匝匝地挂满枝头,沉甸甸的,把树枝都压得弯下了腰。熟透的沙棘果时常会“嚓嚓”一声坠落在厚厚的落叶上,引得几只灰雀扑棱棱飞来,啄食着这大自然的馈赠。山谷中的麦田更是一片丰收的景象,沉甸甸的麦穗低着头,像是在向养育它们的土地致敬,金黄的麦浪在风中翻滚,绵延至山脚下,与远处的岩石、近处的胡杨构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空气里弥漫着多种香气,有熟透的沙棘果散发的甜香,带着阳光的暖意,让人闻着就心生欢喜;有麦田里麦香的醇厚,那是辛勤劳作后即将收获的味道,踏实而安心;还有胡杨叶子在阳光下晒出的独特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构成了西域秋日独有的气息。风里带着清冽的凉意,拂过脸颊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反而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爽,这便是秋天独有的凉爽。

    就在这如诗如画的秋日里,三恒与孔雀的两颗心,悄然融成了一颗。仿佛是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他们穿过茫茫时间与迢迢空间,于天凤四年这片广袤的西域大地之上,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相遇;又像是造物精心编排的缘分,他们在过去、在曾经,早已在彼此心底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自重逢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清楚地知道,两颗心注定要紧紧依偎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

    秋意渐浓,山谷里的色彩愈发浓烈。他们常常一起在田埂上漫步,踩着枯黄的杂草,听着脚下发出的咯吱声。三恒会给孔雀讲他旅途中的见闻,讲戈壁的浩瀚,讲雪山的雄伟,讲那些不同民族的风土人情。孔雀则会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她也会给三恒讲山谷里的故事,讲每一棵树木的成长,讲每一朵野花的绽放,讲那些关于季节更替的秘密。

    他们会一起去河岸边看胡杨,看夕阳把叶子染成更加绚烂的色彩。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与岸边的胡杨交相辉映,美得让人窒息。三恒会捡起一片飘落的胡杨叶,小心翼翼地递给孔雀,孔雀会把它夹在自己的绣品里,当作他们共同的纪念。

    山脚下的柿子熟了,三恒会爬上树,摘下那些最饱满、最橙黄的柿子,扔给树下的孔雀。孔雀会用裙摆接住,然后两人坐在树下,分享着甜甜的柿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甜到了心里。他们看着彼此沾满柿子汁的笑脸,笑得像个孩子。

    山谷中的麦子也到了收割的季节,村民们忙碌的身影在麦田里穿梭。三恒和孔雀也会去帮忙,三恒挥舞着镰刀,动作娴熟而有力,金黄的麦穗在他的镰刀下纷纷倒下。孔雀则会跟在后面,把麦穗捆成一束束,摆放得整整齐齐。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可他们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休息的时候,他们会坐在麦垛上,分享着带来的干粮,看着夕阳下忙碌的人们,心中充满了安宁与满足。

    秋天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冬天的脚步悄然而至。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山谷被厚厚的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宛如童话世界。河面结了厚厚的冰,晶莹剔透,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的湛蓝和岸边的树影。

    他们换上厚实的衣物,一起踏上结冰的河面。三恒拉着孔雀的手,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冰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在为他们伴奏。孔雀有些害怕,紧紧地攥着三恒的手,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三恒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他带着孔雀慢慢滑行,起初的生疏过后,两人渐渐找到了技巧,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兴高采烈地滑过村庄,村里的孩子们看到他们,都欢呼着跑出来,跟在他们后面追逐嬉戏。他们滑出山谷,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白雪覆盖的山坡连绵起伏,像一个个巨大的。他们继续滑向山沟,山沟里的雪更深,偶尔会有几只野兔窜过,惊起一片雪雾。

    他们在冰面上尽情地欢笑,尽情地释放着内心的快乐。寒风呼啸着掠过耳边,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他们的身影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穿梭,像两道灵动的音符,谱写着冬日里最动听的乐章。累了,他们就躺在冰面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看着偶尔飘过的白云,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心中充满了温暖。

    春天的脚步悄然而至,冰雪消融,山谷里焕发出新的生机。山峰换上了嫩绿的新装,漫山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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