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栈走了多久?”云淑玥打断她,指尖的伤口还在渗血,在白衬衫袖口晕开暗红的痕。
“刚、刚出公司大门,说是直接去城西工地……”
云淑玥转身就往停车场跑,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门卫室的玉明正给栏杆上油,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急忙喊:“云小姐!高总的车刚拐过路口,你上顶楼露台说不定能看见尾灯!”
顶楼的风卷着秋雨,灌得云淑玥领口冰凉。她扶着锈迹斑斑的护栏往下看,灰色轿车的影子刚消失在街角,车尾灯像两颗发红的星子,倏地灭了。栏杆上的油漆沾在掌心,黏糊糊的像没干的血。
“呵,倒是痴情。”
身后传来萧云嫣的声音,她裹着件驼色大衣,指尖夹着支细长的烟,烟灰被风吹得落在云淑玥的发间。“可惜啊,他走之前,可是拿着你‘不想见他’的话当圣旨呢。”
云淑玥猛地回头,雨水打在脸上,凉得像冰。她看见萧云嫣腕间那只百达翡丽,表盘里的碎钻晃得人眼晕——那是去年高栈生日,萧云嫣送的,被他随手丢在抽屉里,蒙了层灰。
“收起你那套。”云淑玥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他信不信我,轮不到你置喙。”
萧云嫣笑了,烟圈在雨里散得快:“是轮不到我,可娄董信啊。你以为高栈这次去城西,真是处理事故?”她忽然凑近,吐气带着烟草的苦,“那片工地的钢筋,早就被人动了手脚,就等着他去查的时候‘意外’坍塌呢。”
云淑玥的指尖瞬间攥紧护栏,铁锈嵌进肉里也没察觉。她想起今早高栈办公室里那份风险报告,边角被他捏得发皱——原来他早就知道危险。
萧云嫣看着她发白的脸,忽然觉得无趣,转身往楼梯口走:“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娄董让我转告沈碧瑶,晚上去她办公室一趟。”她的高跟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落在云淑玥的裤脚,“毕竟,废物也该有废物的用处。”
露台的风越来越大,云淑玥望着城西的方向,雨丝打在脸上,混着眼泪往下淌。她摸出脖子上挂的银坠子——是高栈去年在手工坊亲手做的,歪歪扭扭刻着个“栈”字,此刻被雨水泡得冰凉。
回到公寓时,玄关的灯忽明忽暗。云淑玥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心往上爬。梳妆台上,那支高栈送的九鸾钗复刻款静静躺着,水钻在暗光里闪着细碎的光——那是他说“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们就……”时,没说完的话。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萧云嫣跪在娄昭容办公室的地毯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份文件,她的指尖正按在“自愿放弃高氏集团股份”的条款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鬓角的碎发被泪水打湿,黏在颊边。
发件人附了行字:娄董说,不听话的棋子,就该早点碾碎。
云淑玥盯着那张照片,忽然想起今早茶水间,萧云嫣对着镜子涂口红,色号是高栈最讨厌的死亡芭比粉。那时她以为是萧云嫣品味差,现在才懂——那或许是种无声的反抗。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像谁在轻轻叩门。云淑玥拿起九鸾钗,指尖抚过冰凉的钗头,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她好像终于明白,这场围绕着高栈的旋涡里,没人能全身而退。可她偏要试试,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把他从城西那片泥沼里,拉回来。
而此时的城西工地上,高栈刚下车,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他猛地回头,看见块生锈的钢筋砸在刚才他站的位置,水泥地上裂开道蛛网般的缝,像张等着吞噬一切的嘴。
云淑玥靠在露台的栏杆上,雨水顺着发梢滴在九鸾钗的复刻款上,水钻折射的光映得她眼底发冷。她看着萧云嫣转身的背影,驼色大衣下摆扫过积水的地面,搅碎了满地霓虹的倒影。
“萧云嫣,”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字字清晰,“高晏池给你的总裁夫人位置,不够坐吗?”
萧云嫣的脚步顿住了。她抬手将被雨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垂上那对鸽血红耳环——是高晏池求婚时送的,鸽血红的成色足以在拍卖会上拍出八位数。可此刻被雨水一泡,红得像要渗出血来。
“你不懂。”她转过身,指尖的烟已经被雨水浇灭,捏在手里像根没用的枯枝,“有些东西,不是位置能换的。”
云淑玥笑了,笑声里带着雨丝的凉:“我是不懂,放着好好的正宫不当,非要去抢别人的男人,还是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她抬手抚过颈间的银坠子,“你以为高栈留着你送的表,是念旧情?上周我去他办公室,亲眼看见他把表扔进垃圾桶,连带你每年生日寄的那些‘问候’,堆在一起像座小山。”
萧云嫣的脸瞬间白了,比身上的大衣还白。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高栈结婚那天,自己躲在教堂后排,看着他给新娘戴戒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