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出泛黄的药方,墨迹洇透纸背,右下角的签名被放大——那字迹和娄老夫人给基金会的题词,连最后一笔的弯钩都分毫不差。
“还有这个。”云淑玥又放出张照片,是郁皇后年轻时的画像,画中女子鬓边别着支珍珠钗,“这钗子上的珍珠有十二颗,对应郁家十二处产业。您现在戴的那支,缺了三颗,正好是郁家被娄家吞并的三家核心公司,对吗?”
娄老夫人的脸瞬间白成纸,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手指死死攥着拐杖头,把龙头的眼睛都捏得变了形。
“至于萧小姐,”云淑玥的目光突然转向脸色铁青的萧云嫣,“您父亲挪用帝国军饷填补亏空的账本,我已经交给纪检处了。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您前几天让沈碧瑶往我设计稿上泼硫酸的录音,需要我现在放出来吗?”
沈碧瑶“哇”地哭出声,瘫在地上抖得像筛糠,手袋里掉出个小瓶子,标签上“浓硫酸”三个字触目惊心。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透过落地窗晃进来,在云淑玥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她看着娄老夫人被带走时怨毒的眼神,忽然想起临行前母后的话:“记住,白虎帝国的水再深,也淹不死靖国的凤凰。”
高栈走到她身边时,身上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刚才他拦着萧云嫣,被她指甲划了道口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用胶水粘好的白虎摆件,裂痕像蛛网一样爬满玉身:“我找了最好的工匠……”
云淑玥没接,只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远处的钟楼敲了五下,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高栈,”她轻声说,指尖拂过礼服上的凤凰暗纹,“有些东西碎了,粘起来也会硌手。”
高栈的手僵在半空,掌心的胶水还带着余温。他忽然明白,她要的从来不是道歉,而是一份不需要猜忌的信任——就像当年郁皇后信任娄老夫人那样,纯粹得容不下一点算计。
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道裂痕。
警笛声渐远时,宴会厅的水晶灯重新亮起,光线刺破晨雾般洒在满地狼藉上。摔碎的香槟杯折射着冷光,萧云嫣方才泼在地上的红酒在地毯上晕开,像朵凝固的血花,混着沈碧瑶掉落的硫酸瓶气味——那味道刺鼻得像烧红的铁丝烫过塑料,钻进鼻腔时带着尖锐的痛感。
高栈攥着那粘好的白虎摆件,玉片接缝处的胶水还发着黏,蹭得掌心发黏。他看着云淑玥转身走向露台,月白礼服的裙摆扫过散落的玫瑰花瓣,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是她常用的那款“清露白梅”,此刻却被硝烟般的狼狈气冲得只剩残味。
“淑玥。”他追上去时,指尖不小心撞到露台的铁艺栏杆,冰凉的金属硌得指节发麻,“当年我妈留下的梳妆匣,你见过吗?”
云淑玥正望着楼下车流汇成的光河,闻言睫毛颤了颤。那是个紫檀木匣子,她上次在老夫人书房见过,锁扣是纯金的凤凰造型,边角被摩挲得发亮,显然常被人翻看。此刻她指尖无意识划过栏杆上的雕花,铁艺的毛刺勾住了礼服线头,抽拉出一缕银线:“见过。锁眼里卡着半片梅花纹的玉,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碎下来的。”
高栈的呼吸猛地顿住。那半片玉他找了多年——小时候偷玩母亲的首饰,不小心摔碎了她最爱的梅花玉佩,被父亲狠狠训了顿,后来玉佩就只剩个空盒子。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弄丢了碎片,原来……
“老夫人总说那匣子是我妈‘托付’给她的。”高栈的声音发紧,指尖捏着摆件的力道让玉片接缝处隐隐发裂,“每次我想打开,她都用‘逝者之物碰不得’搪塞过去。”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电梯跑,皮鞋踩过碎玻璃的脆响里,混着急促的喘息,“我现在就去拿!”
云淑玥没拦他。晨风吹起她的发梢,扫过脸颊时带着微凉的痒意。她从手包里摸出块靖国特产的杏仁酥,是母后让人今早送来的,酥皮一碰就掉渣,甜香里裹着淡淡的苦杏仁味——就像这场迟来的清算,终是要带着旧日的伤疤。
电梯“叮”地到达时,高栈正撞见娄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往包里塞东西。那侍女看见他,脸色一白,怀里的锦盒“啪”地掉在地上,滚出个青玉小瓶,瓶塞松动,飘出股陈年的药味,像受潮的陈皮混着铁锈。
“这是什么?”高栈一脚踩住她的手腕,侍女疼得尖叫,腕上的银镯子撞在梯壁上,发出刺耳的响。
“是……是老夫人给高大少爷补身子的药……”侍女的指甲缝里还沾着药渣,混着点深褐色的粉末,“她说、说每天掺在汤里,能‘安神’……”
高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哥这几年总说头晕,尤其喝完老夫人“特调”的参汤后,总像睡不醒——原来那不是补药,是娄家怕他哥夺权,早就备好的慢性迷药。他抓起那小瓶,瓶身冰凉得像块墓碑,标签上的“安神汤”三个字,笔锋和当年郁皇后的“产业转让书”如出一辙。
等他抱着紫檀木匣冲回露台时,云淑玥正对着手机蹙眉。屏幕上是母后发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