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凡刚从一场持续三小时的人事协调会中抽身,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袖口却依然笔挺,如同他此刻不容置疑的气场。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转着,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滞闷。
红木办公桌上,朱雀铜印泛着哑光,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却依然牢牢压着一摞牛皮纸文件。
最顶上那本《特勤九科人员效能评估报告》,封面已被指节捏出几道深痕,纸页边缘卷成了波浪。
红笔圈出的二十九个人名像烧红的烙铁,在米白纸面上灼出刺眼的印记——考勤系统的记录铁证如山,这些人连续三个月缺勤超十日,任务响应率更是挂着刺眼的“0”,活脱脱一群寄生在体系里的“幽灵”。
“师傅,贵族事务组的人堵在走廊了。”戴云华推门进来时,素银袖扣在门框上磕出轻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着,“金组长说……想跟您谈谈。”
温羽凡的指尖正划过一份履历表,指腹碾过烫金家族纹章的凸起纹路,那冰凉的金属感让他眼底的倦意淡了几分。
“让他们进来。”他的声线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刀刃,带着棱角分明的冷意,“顺便把‘肃清计划’的公示版拿来,现在就贴到公示墙。”
戴云华应声退下,走廊里很快传来皮鞋碾过地砖的“噔噔”声,混着几句刻意拔高的抱怨,字句里裹着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凭什么动我们?”“温羽凡算哪根葱”……
下一秒,办公室门被“砰”地撞开,金满仓挺着油光水滑的肚皮闯进来,地中海发型上的发油在日光下亮得晃眼。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青年,个个穿着定制西装,袖口露出的宝石袖扣在桌面上来回敲击,发出细碎的脆响。
“温科长,我爷爷是……”一个留着齐刘海的青年刚要搬出靠山,就被温羽凡抬眼打断。
那双眸子在灯光下映着睚眦面具的獠牙纹路,幽光沉沉。
“我不管你爷爷是谁。”温羽凡把履历表往桌上一扣,纸张碰撞的脆响压过了所有杂音,“特勤九科是执法机构,不是养闲人的疗养院。连续三月零出勤,按《武道公职人员条例》第三十七条,除名。”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猛地掀翻茶几,骨瓷茶杯摔在地上炸成碎片,茶水溅在温羽凡的皮鞋上,“信不信我让你这科长位子坐不稳?”
温羽凡突然起身,椅腿在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掌心腾起一团紫金色真气,像裹着烈焰的活物,“啪”地拍在桌面上。
那叠压着二十九个人名的文件瞬间被气劲掀起,“钉”进身后的水泥墙里,牛皮纸边缘爆出细密的火星,在灰墙上灼出点点焦痕。
“你可以试试。”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金满仓的肥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到了嘴边的“给点面子”硬生生咽了回去,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显而易见的忌惮。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的人事会议,温羽凡攥着钢笔在白板上写字,笔锋凌厉如刀:“九科的刀要快,就得先刮掉刀背上的锈。”
那时他只当是句场面话,直到此刻看见墙上那几张被真气钉住的纸,才知道温羽凡是动真格的。
那些被圈出的名字里,有三个是他亲手塞进贵族事务组的远房亲戚。
走廊里的蝉鸣突然歇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青年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墙上火星熄灭的“滋滋”轻响。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温羽凡肩头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把他腰间睚眦面具的纹路衬得愈发狰狞。
那几名青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先前准备好的求情说辞卡在喉咙里,威胁的狠话更不敢再吐半个字。
有人偷偷瞄了眼墙上还在冒烟的文件,又瞥了眼温羽凡腰间泛着冷光的睚眦面具,终是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脚步退出办公室,皮鞋碾过走廊地砖的声响里满是悻悻然的挫败。
温羽凡刚要落座,后腰还没挨着椅背。
此时戴云华刚刚推门而入:“师傅……”
他还没来得及汇报……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是玻璃碎裂的锐音,在寂静的办公区里炸得人耳膜发颤。
“走。”温羽凡抓起椅背上的风衣甩在肩头,戴云华已默契地跟上,两人踏着碎玻璃碴冲向公示墙时,正撞见几个穿高定西装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其中一人指间夹着雪茄,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正往那张“肃清名单”上戳去,纸页已被灼出好几个黑洞,边缘卷着焦黑的褶皱。
而那人侧脸轮廓分明,正是方才在办公室里掀翻茶几的银灰发青年。
“住手。”温羽凡的声音像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浇灭了周遭的躁动。
他上前一步,随手扯下那张被灼烧的公示纸,指尖萦绕的紫金色真气顺着纸纹蔓延,原本蜷曲的焦边竟缓缓舒展,露出底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