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求饶声、骨头碎裂声、刀刃入肉的闷响、鲜血喷涌的嘶嘶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人间地狱的交响。
坑内的景象迅速变成了修罗场,断肢残躯与尚在抽搐的尸体混杂在一起,温热的血液如同小溪般在坑底蜿蜒流淌,旋即又被极度的低温冻结,与泥土、雪水混合成一种暗红发黑的、粘稠的冰泥。
阿古柏端坐在马背上,玄黑的熊皮大氅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飞溅而来的、细密的血点,在黑色的皮毛上如同暗红色的星辰。
他那双露在巨大毛领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坑内那炼狱般的景象,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病态的火焰。他需要看到这恐惧彻底摧毁一切反抗的意志!
他要让这血腥的画面如同烙印,深深刻入每一个在场者、以及这座城市每一个居民的骨髓里!
让这酷寒与死亡,成为他统治最坚固的基石!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坑内,一个被斩断手臂、浑身浴血的畏兀儿青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垂死的力量。
他猛地用仅存的一只手撑起残破的身体,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因极致的痛苦和仇恨而瞪得几乎裂开!
他死死地盯住了坑边那个高高在上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寒风卷起他染血的头发,露出他扭曲的面容。
他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孤狼般的嘶吼,那吼声竟然奇迹般地穿透了风雪的喧嚣和屠杀的嘈杂,清晰地回荡在刑场上空:
“阿古柏——!你这安拉诅咒的屠夫!你的血汗国……必亡!必亡——!!”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极致诅咒的怒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阿古柏的神经上!
他那双一直冰冷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刻意维持的冷酷威严!贱民!
一只脚已踏入地狱的蝼蚁!竟敢如此诅咒他!诅咒他毕生心血所系的哲德沙尔?!
“放肆!”
阿古柏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这吼声蕴含着被冒犯的极致狂怒,甚至盖过了风雪的咆哮!
他猛地一夹马腹,黑色的骏马受惊,前蹄扬起!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向腰间!
他没有去拔那柄华贵的佩刀,而是本能地、精准地再次握住了那柄金鞘缠枝莲纹匕首!
“锵!”
匕首出鞘!五年间无数次浸染鲜血,那刀鞘上的暗红血渍早已深入骨髓,刀身却依旧寒光刺目!
阿古柏眼中只剩下那个发出诅咒的青年,只剩下将他彻底撕碎的狂暴欲望!
他要亲手!立刻!将这诅咒连同他的灵魂一起碾碎!
他猛地从马鞍上俯身,身体几乎探出马背,手臂灌注了全身的力量,握着匕首,朝着坑中那个挣扎嘶吼的青年,狠狠刺去!
动作迅猛、凌厉,带着摧毁一切的杀意!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中目标的刹那——
意外陡生!
也许是阿古柏倾身过猛,也许是风雪太大影响了平衡,也许是他座下那匹因主人暴怒而受惊的战马猛地晃动了一下前蹄……又或者,是坑边被无数人的鲜血反复浸染、此刻又被极寒冻结的地面,变得异常湿滑!
就在匕首刺出的瞬间,阿古柏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噗!”
匕首没有刺中目标,而是深深扎入了坑边冻结的、混合着大量粘稠血浆和泥土的冰泥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匕首直没至柄!那青年在最后关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旁边一名“哲别”的弯刀已经毫不犹豫地斩落,终结了他的生命和诅咒。
阿古柏一击落空,身体因巨大的前冲惯性失去了平衡!
他握着匕首柄的手下意识地用力一撑,试图稳住身体。然而——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从他支撑身体的手腕处传来!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袭击了他!是手腕扭伤了!
更糟糕的是,他脚下穿着硬底马靴的地方,正是坑边那一片被反复泼洒的鲜血浸透、此刻又被严寒冻结成暗红色冰壳的地面!
那冰壳光滑如镜,沾满了粘稠未干的血浆!
“哧溜!”
阿古柏的靴底在那光滑的血冰上猛地一滑!
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如同被伐倒的巨树,朝着坑内那修罗场般的尸山血海,重重地栽倒下去!
“汗王!”周围的“哲别”们发出惊恐的呼喊,纷纷扑上前试图抓住他。
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阿古柏魁梧的身躯狠狠砸落在坑边冰冷的、满是血污和残肢的冻土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