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撞击声、垂死的哀嚎声响成一片。
清军士兵踏着敌人的尸体,踩着滑腻的血泊,不顾一切地向前挤压、劈杀!被践踏的“刘”字帅旗,不知何时被一名满脸血污的新兵颤抖着重新捡起,绑在一支断裂的长矛上。
那残破的旗帜在弥漫的硝烟和血腥中,在无数刀光剑影的搏杀中,竟也倔强地、不屈地重新扬起,如同指引方向的灯塔,引领着最后的冲锋。
当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安集延士兵被几支长矛同时贯穿,惨叫着滚下土梁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终于压倒了战场上的一切声响,在星星峡这血腥的入口处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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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我们赢了!”
士兵们挥舞着染血的兵器,嘶哑地吼叫着,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和劫后余生的狂喜,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亲手撕碎死亡阴霾后的巨大亢奋。
刘锦棠拄着腰刀,站在土梁的最高处,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流下,在下巴处汇聚、滴落。
他身上的甲胄布满划痕,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和黑色的硝烟污渍。
他环视着这片刚刚经历过地狱般搏杀的战场。
土梁上下,尸骸枕藉,清军的土黄号衣与安集延人的杂色服饰混杂在一起,被血泊浸泡着。
折断的兵器、丢弃的火枪、无主的战马在硝烟弥漫的坡下徘徊悲鸣。
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几个还能站着的亲兵围拢过来,脸上带着胜利的激动和未散的惊悸。
王德榜喘着粗气,指着坡下远处戈壁滩上几匹惊慌逃窜的安集延败兵:“大人,要不要追?跑掉了几个探子!”
刘锦棠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顺着王德榜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几匹快马正亡命般向着西方更深处的地平线逃窜,扬起一线烟尘。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因剧烈的厮杀和干渴而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穷寇莫追。此地险要,恐有埋伏。
立刻打扫战场,收敛阵亡弟兄,清点火器、马匹!此地不可久留!”
“是!”王德榜肃然领命,立刻转身嘶吼着传达命令。
刘锦棠的目光再次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最后落在那面被重新竖起、在热风中猎猎抖动的“刘”字残旗上。
旗面布满弹孔和撕裂的口子,边缘被硝烟熏得焦黑,那赤红的颜色在夕阳的映照下,却透着一股被鲜血反复浸染、被战火千锤百炼后愈发深沉的不屈。
旗杆被那个新兵用布条和断矛死死捆扎固定着,虽然歪斜,却固执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他一步步走到那面残破的旗帜下,伸出满是血污和尘沙的手,用力握住了那粗糙的旗杆。
旗杆冰冷而坚实,传递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脚下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投向西方。
夕阳正缓缓沉入遥远的地平线,将无垠的戈壁染成一片悲壮而苍凉的金红。
更远处,暮色正从大地边缘升腾而起,带着塞外特有的寒意,无声地弥漫开来。
星星峡的枪声已经平息,但这仅仅是踏入炼狱之门的第一声叩响。
阿古柏的主力如同蛰伏在暮色深处的巨兽,此刻,必然已嗅到了这场血腥搏杀的气息。
刘锦棠握紧旗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烈血腥和硝烟味的冰冷空气,那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他的喉咙。
旗帜在风中扑打着他的臂甲,发出沉闷的声响。
首战即决战。旗帜已立,血路已开。
这面被火枪撕碎又倔强升起的旗帜,终将插遍天山南北——无论前路还有多少枪林弹雨,多少尸山血海,唯有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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