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颅!气盛,则锈铁亦为神兵;胆丧,则利器如同废铜!”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蛮横自信,瞬间点燃了那湘军统领眼中的火焰!
“伯锡尔告急?” 他这才看向那跪地的信使,眼神锐利如刀。
“告诉伯锡尔王,左宗棠的棺木已备好,不日即出关!让他务必死守吐鲁番,哪怕战至最后一人,寸土不让!我大军前锋,必在月内叩关!若吐鲁番有失……”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如冰,“让他提头来见我左宗棠的棺椁谢罪!” 杀气凛然的话语,让满堂气温骤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份户部咨文上,却并未接过。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枯瘦的手指猛地戳在“嘉峪关”上,然后沿着狭长的河西走廊,一路向西,重重划过,最终停留在那片代表着新疆的广袤黄色区域,仿佛要将指尖嵌入那舆图之中。
“海防吃紧,只拨三成?” 他猛地转身,面向众人,佝偻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在咆哮,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那就告诉朝廷!告诉那些衮衮诸公!我左季高西征,不要户部一两银子了!”
“什么?!” 满堂哗然,众人皆以为听错,目瞪口呆。
左宗棠的眼神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
“传本帅钧令!以陕甘总督、钦差大臣之名,行文东南各海关道、各省藩库,凡我湘楚子弟为官经商之地,晓以大义,劝其输捐!言明此捐,非为左某,实为华夏西北之屏障,为子孙后世之活路!此乃‘西征协饷’,立‘捐输局’专办!另,传檄陕甘晋豫,凡西征大军所过之处,地方钱粮,暂行截留,充作军用!所欠朝廷正赋,待新疆底定,由本帅一力奏销!”
“此乃……此乃……” 负责钱粮的幕僚脸色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此乃僭越!截留国税,私设捐输,大帅!这是要掉脑袋的啊!”
“掉脑袋?” 左宗棠猛地一指行辕大门之外,那里,一口紫檀棺木的虚影仿佛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森然浮现!
他声音陡然拔至最高,如同裂帛,带着一种惨烈的决绝,字字砸在每个人心头:
“本帅的头颅,早已备好在棺中!尔等只需告诉天下人,左宗棠抬棺西征,要的不是银子,是命!是他自己的命,是万千将士的命,去换那万里疆土!愿以命相搏者,输捐助饷,左某感念!若惧朝廷法度,左某亦不怨!待我马革裹尸还,这误国僭越之罪,自有后人评说!然今日,粮饷,必须到!军械,必须足!大军,必须如期出关!违令者——斩!”
最后一个“斩”字,如同惊雷落地,带着森然的血腥气,震得满堂文武心胆俱裂!所有的争论、困难、掣肘,在这口无形的紫檀棺木和这以头颅作保的咆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左宗棠站在舆图前,背对着众人,身影在巨大的地图映衬下显得异常渺小,却又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他不再言语,只是那挺直的脊背,那决绝的姿态,无声地宣告:此路,唯向死而生!再无回头之念!
堂下死寂,落针可闻,唯有那口紫檀棺木的冰冷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也压在了这西北大地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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