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这么…算了?太平寺的血…杨军门的仇…”
陈湜沉默片刻,目光从河州城收回,望向西边更为荒凉辽阔的群山瀚海,那是他即将追随左帅继续征伐的方向。
他缓缓开口,声音混在风里,带着金铁般的冷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账,不是不算。是换了个算法。用河州的降,算整个陕甘的定;用几面旗,算千万条命。
至于太平寺的血,杨军门的命…”他顿住,猛地一抖缰绳,战马长嘶,人立而起,“自有后人去算!也自有这河州的太平去偿!走!”
马蹄踏起黄尘,大军如龙,蜿蜒西去。河州城楼上的白点,渐渐融入暮色苍茫的地平线。
洮河水依旧浑浊,却不再浮尸塞流,它沉默地流淌,冲刷着血色的记忆,也默默记下河滩上那堆早已被风吹散的、无人留意的纸灰。
那灰烬里,藏着一个将军孤注一掷的豪赌,一个统帅洞穿时局的妥协,一位大将用生命换取的契机,以及一个民族在铁血风暴中,于悬崖边缘为自己挣得的一线喘息之机。
硝烟散尽的城堞旁,马占鳌久久凝望西方烟尘落尽之处。
身后阿訇低诵经文之声随风飘来,悠长而苍凉,如叹息,亦如祷祝。他抬手,轻轻抚过冰冷的垛口砖石,指尖感受着那粗粝的质感,低声自语,声音散入风中:
“洮水血浪翻作墨,太平寺外写太平。
白帽低处千钧诺,不祭刀兵祭苍生。
将军碧血化基石,换得残阳照孤城。”
城下,浑浊的洮河水裹挟着残枝断梗,打着旋,沉默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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