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瞬间在祠堂弥漫开来。
刘松山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块染血的护心镜,眼神复杂到极点——有撕心裂肺的痛楚,有焚天煮海的恨意,更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的托付。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要将涌上来的什么东西硬生生咽回去。
最终,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千钧之力,将那块冰冷、沉重、浸透兄长鲜血的铁片,轻轻放入了刘锦棠那双小小的、茫然摊开的手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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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血腥气的触感,瞬间传递到刘锦棠的手心,让他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困惑又有些害怕地看着手中这块奇怪的、沉甸甸的、散发着可怕气息的铁片。
“这是……”一个族老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刘松山没有回答,他依旧维持着那个艰难弯腰的姿势,目光从护心镜上移开,重新落回刘锦棠仰起的、稚嫩而茫然的小脸上。
他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里,那翻腾的血色风暴似乎平息了一瞬,只剩下一种令人心碎的、沉重到无法言喻的悲伤,和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
“你爹……”刘松山的声音终于响起,嘶哑干裂,仿佛砂纸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带血的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留给你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刘松山一直死死压抑在身体深处的某种东西,仿佛终于冲破了堤坝。
他猛地直起腰,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栽倒。
但他用那柄当拐杖拄着的卷刃长刀死死撑住了地面!他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看那块染血的铁片,更不再看那小小的、捧着“遗物”的孩子。
他猛地转过身,拖着那条残腿,一步一顿,异常艰难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祠堂外那片浓重的黑暗走去。
“松山!你的伤……”一位族老焦急地喊道。
刘松山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
只有他那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斩断一切牵绊般决绝的声音,穿透祠堂沉重的空气,冰冷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伤?死不了!”
“我这条命…是欠下的!”
“欠下的血债…得用血来还!”
“岳州…太平军…发匪…一个…都跑不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如同沉重的鼓点渐行渐远。
祠堂内,烛火依旧摇曳,光影幢幢。那块静静躺在刘锦棠小小手掌中的染血护心镜。
在昏黄的光线下,中心那处深深的凹痕,宛如一只永不闭合的、凝视着复仇之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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