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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花屋湘军传奇 > 第5章 曾左交恶

第5章 曾左交恶(6/7)


    最后三个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被裁湘勇的心上。

    绝望的死寂笼罩了辕门内外。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开始无声地、缓慢地后退、溃散。

    有人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有人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呜咽,更多的人,眼神空洞地望向东南方——那是苏杭及更南方的闽浙方向。

    数日后,秦淮河码头。浑浊的河水拍打着朽烂的木桩,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深秋的寒风卷过河面,带着刺骨的湿冷,吹得残破的船帆猎猎作响。

    码头附近,人喊马嘶,一片混乱的繁忙。

    无数被裁撤的湘勇,背着简陋的行囊,拖家带口,如同逃难般涌向停泊在岸边的大小船只。

    他们脸上刻满了离乡背井的茫然和对未来的恐惧,与那些正在登船、神情中带着一丝新希望、准备先往苏杭集结,再投奔闽浙左军的同袍,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咒骂声、哭喊声、船老大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湘军分裂的凄凉挽歌。

    与此同时,在杭州城另一侧空旷的校场上,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面崭新的、绣着巨大“左”字的猩红帅旗,在肃杀的秋风中高高飘扬,猎猎作响。

    旗下,盔甲鲜明、刀枪闪亮的左系湘军精锐,排成整齐森严的方阵。

    士兵们挺直腰板,眼神锐利,望着点将台上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他们正是从苏杭前线奉命抽调而来收部分投奔者并准备南下的左军核心。

    左宗棠一身一品麒麟补服,外罩玄色大氅,立于高台之上。

    他面容清癯,目光如电,扫视着台下肃立的数千健儿。

    江风吹拂着他花白的胡须,更添几分威严。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透过凛冽的寒风,清晰地送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天京虽破,余烬未熄!闽浙粤海,残匪流毒,勾结外寇,祸乱海疆!此乃朝廷心腹之患,亦是我等军人未竟之责!今奉皇命,提劲旅南下,犁庭扫穴,务求一鼓荡平,永绝后患!”

    他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挥,指向遥远的南方,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三军听令!开拔!”

    “开拔——!”传令官雄浑的吼声撕裂长空。

    雄浑的战鼓声“咚咚咚”地擂响,如同沉雷滚过大地。尖锐的号角声冲天而起,撕裂了江宁城上空凝滞的空气。

    庞大的队伍如同一条苏醒的钢铁巨龙,开始缓缓移动。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甲胄兵器的铿锵碰撞声,汇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踏起漫天征尘,坚定地向着东南方向(闽浙方向),滚滚而去。

    那面巨大的“左”字帅旗,在队伍最前方猎猎招展,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刺破了深秋的灰暗。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江宁城西北角,靠近仪凤门的一段残破城垣上。

    曾国荃独自一人,如同石雕般伫立在猎猎的秋风里。

    他没有穿那身显赫的蟒袍,只裹了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萧索。

    深秋的寒风卷起他散乱的鬓发,灌入衣领,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东南方向。那里,烟尘蔽天,正是左宗棠大军开拔的方向。

    那面高扬的“左”字帅旗,在滚滚烟尘中若隐若现,像一根烧红的针,深深刺痛着他的眼睛,更刺痛着他那颗被愤恨、屈辱和不甘反复啃噬的心。

    城垣之下,昔日旌旗招展、营帐连绵的湘军大营,如今已是一片破败的废墟。

    营帐大多被拆走或焚毁,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垃圾、烧黑的灶坑、丢弃的破鞋烂袜。

    曾经喧闹震天的校场,此刻空空荡荡,只有几只无主的瘦狗在焦黑的土地上低头嗅着,寻找残羹冷炙。

    空旷的地面上,唯余两截断裂的、焦黑的旗杆,突兀地矗立在荒烟蔓草之中。

    那是湘军大纛的残骸,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力量的核心,如今只剩下这凄凉的断桩。

    寒风掠过城头,穿过那两截断裂旗杆的空隙,发出阵阵呜咽般的尖啸。

    那声音,时而低沉如泣,时而高亢如嚎,在这座刚刚经历了血与火、如今又笼罩在分裂与离散阴影下的古城上空盘旋、回荡,久久不息。

    仿佛无数战死者的魂灵在风中哭诉,又像是这支曾经威震天下的湘军,在它走向分裂与消亡的最后时刻,所发出的、一声悠长而悲怆的叹息。

    曾国荃僵硬地站在呜咽的风中,一动不动。

    直到东南方的烟尘彻底消失在灰蒙蒙的地平线尽头,直到那面刺目的帅旗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

    他依旧站着,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动作僵硬,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已锈死。他不再看那片象征着他权力崩塌的营地废墟,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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