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炮击!隐蔽——!!”凄厉的嘶吼声在浓雾弥漫的土垒后方炸开,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绝望。
话音未落,第一颗炮弹已经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砸落!落点并非在土垒上,而是精准无比地轰在了土垒后方一片临时搭建、堆放着粮草辎重的区域!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
浓雾被狂暴的气浪瞬间撕开一个巨大的空洞,炽热刺眼的橘红色火球翻滚着腾空而起!大地在脚下疯狂地跳动、呻吟!
堆积如山的麻袋粮秣、成捆的草料、木质的车辆……
所有的一切,在狂暴的冲击波和横飞的灼热弹片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撕碎、抛起!破碎的麻袋碎片、燃烧的稻草、扭曲的木屑混合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人体残肢,如同黑色的雨点般噼里啪啦地从半空中砸落下来。
浓烈的硝烟味、焦糊味、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无法呼吸。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咻——轰!”“咻——轰隆!!”
更多、更密集、更恐怖的尖啸声接踵而至!浓雾仿佛成了英军炮队最好的掩护,他们根本无法判断炮弹的确切来向!
炮弹如同长了眼睛的死神镰刀,疯狂地犁过清军的阵地。
有的狠狠砸在加固过的土垒上,大块的泥土混合着原木碎片被高高抛起,坚固的工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被撕开巨大的缺口!
有的落入壕沟,剧烈的爆炸将整段壕沟连同里面的士兵一起掀上天空,惨叫声瞬间被爆炸声吞没!
有的则落入后方营区,点燃了帐篷,引爆了零星存放的火药,引发一连串更加猛烈的殉爆!
惨烈!无法形容的惨烈!
土垒防线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炸得支离破碎,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蚁穴。
士兵们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冲击波肆意抛掷。
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内脏挂在焦黑的木桩上,鲜血浸透了红褐色的泥土,形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泥沼。
侥幸未死的人,要么被震得七窍流血,目光呆滞地瘫坐在废墟里,要么像无头苍蝇般在浓雾和硝烟中哭喊着奔逃,完全失去了组织。
“稳住!不许退!寻找掩体!炮队!我们的炮呢?!给我还击!还击啊——!”
岑毓英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士兵绝望的哀嚎中显得如此微弱。
他被几个亲兵死死按在一段相对完好的土垒凹陷处,飞溅的泥土碎石不断砸在他的头盔和肩背上。
他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防线、那些刚刚摸到新炮、眼中还带着希望的士兵,在敌人绝对优势的炮火下被无情地粉碎、吞噬!浓雾中,只能看到远处野人山方向不断闪烁的、如同恶魔之眼的炮口焰,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片新的死亡区域。
这就是哈丁少校引以为傲的阿姆斯特朗后膛重炮!
射程之远、威力之大、射速之快,远超想象!
对方显然早已通过前期的测绘,将腾冲坝子上的防御部署摸得一清二楚,这第一轮炮击,就是精准而致命的斩首!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岑毓英的心脏。难道……就这样完了?
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就要被这来自地狱的炮火彻底浇灭?
“大人!大人!”一个满脸血污和烟尘、几乎辨不出面容的军官连滚带爬地扑到岑毓英身边,嘶声喊道:
“炮队……炮队损失惨重!一门克虏伯被直接命中炸毁!另外两门炮位被炸塌,兄弟们正在拼命抢挖!剩下的……剩下的射程好像够不到那些该死的夷鬼炮位!他们……他们在山脊后面!”
山脊后面!阿姆斯特朗炮超远的射程和优越的弹道性能,使得英军可以将炮位安全地布置在野人山面向腾冲一面的反斜面之后!
清军的克虏伯炮即使射程勉强够到,弹道也会被山脊阻挡!除非……除非能推进到更近的位置,或者……绕到侧面!
一个极其冒险、几乎等同于自杀的计划,在岑毓英被怒火和绝望烧灼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猛地推开护着他的亲兵,指着炮火稀疏的阵地左翼,那里靠近一片陡峭的山坡,被浓密的灌木和嶙峋的怪石覆盖,似乎尚未被英军炮火重点照顾:
“看到那片石坡没有?组织还能动的炮手!带上剩下的克虏伯炮,拆开!
人扛马驮,给我从那边绕上去!绕到英夷炮阵的侧后!快!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濒临崩溃的残兵中炸开。
这近乎疯狂的命令,反而激起了这群被逼到绝境、血性未泯的汉子们骨子里的凶悍。
几个还能站起来的炮队军官和士兵,瞪着血红的眼睛,嘶吼着响应。
他们扑向那几门尚未被摧毁、但炮位被掩埋的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