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弟子闻声而动,在师长的号令下匆匆收拾行装,剑拔弩张地准备开拔。
曲非烟踮着脚,看着眼前奔走的人流。
她的小手猛地扯了扯令狐冲的袖子,小脸上满是急切:
“喂!要不我们也跟着去?
你看仪琳姐姐都急成什么样了,你就一点不关心她?”
令狐冲双手一摊,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可眼底却藏着锐利。
他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那些磨磨蹭蹭的名门正派:“我没说不去啊。”
“那你还等什么?”曲非烟急得直跺脚,声音都拔高了些。
“我们一起去!帮仪琳姐姐把恒山夺回来!”
令狐冲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你——能对魔教的人出手?”
“我……”
曲非烟被问得一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可不过片刻,她便猛地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语气无比坚定:
“我可以!恒山派都是出家的尼姑,平时与世无争,她们做错什么了?凭什么!”
“做错什么?”
令狐冲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苍凉。
“选了队,踏了江湖,很多时候哪有什么对错?只有身不由己。”
“我不管!”
曲非烟狠狠扭过头,语气执拗得像头小牛。
“我就是要帮仪琳姐姐夺回恒山!你也得帮!
不然……不然我这辈子都不理你,还要让仪琳姐姐也不理你!”
看着她又急又倔的模样,令狐冲心中那点因江湖纷争而起的阴霾,仿佛被吹散了些。
他哈哈一笑,伸手就想揉曲非烟的头发——好在她反应快,嫌弃地躲开了。
“好好好,去就去!”
令狐冲收了手,语气里多了几分豪气。
“要去,就杀他个片甲不留,闹他个天翻地覆!”
五岳派这边,救援之心最切。
在宁中则的指挥下,队伍片刻就整顿完毕。
旌旗招展间,率先离开了嵩山,朝着恒山方向疾行而去。
可再看那些号称来助威的名门正派,动作却慢得让人着急。
从中午磨蹭到日头偏西,队伍还没整理好。
甚至,连出发的迹象都看不到。
最心急的,要数恒山派那些年轻女尼。
她们走在五岳派队伍里,时不时回头张望,眼神里满是焦灼,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见性峰。
令狐冲和曲非烟没往前凑,就混在人群末尾,不远不近地跟着五岳派的队伍。
曲非烟看着前方井然有序的五岳派,再瞧瞧身后不见踪影的各派联军。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凑到令狐冲耳边低声道:
“看到没?这就是你们说的正教同道?
指望这些人同心协力,江湖永远好不了!”
令狐冲抬眼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江湖本来就好不了。
要是天下太平,没了恩怨,那‘江湖’两个字,也就没意义了。”
这些关于世道人心、利益纠葛的道理,曲非烟现在还懂不透。
她心里装着的,只有最直接的快意恩仇,和见了不平就想管的侠义。
……
同一时间,北岳恒山,早已换了天地。
恒山派各处山头,都插上了日月神教的黑色旗帜。
旗帜在山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压得整座山都静得可怕。
主峰见性峰,无色庵内。
佛香袅袅,在空气中绕着圈,却驱不散半点凝重。
定静师太坐在最前面的蒲团上,身后跟着一众恒山弟子。
她们个个面色苍白,有的身上带着一片血渍。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却都强撑着,没露出半分怯意。
庵堂中央,那尊白玉观音像依旧宝相庄严。
低眉垂目,仿佛正悲悯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苦难。
可观音像前,气氛却剑拔弩张。
一群身穿日月神教服饰的教众,手持兵刃,将恒山弟子团团围住,眼神警惕得像盯着猎物的狼。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犷,正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右使——向问天。
他没急着动武,反而往前迈了一步,对着定静师太拱了拱手,
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定静师太,向问天今日唐突了,冒犯了恒山派各位施主的清修。”
定静师太缓缓掀开眼帘,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指尖轻轻捻着佛珠:“阿弥陀佛。向施主既知是冒犯,又何苦带兵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