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厅长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其他领导们也纷纷附和起来:“血债血偿!”“不杀不足以告慰死者!”“这是人民的呼声!”一时间,会议室里充满了义愤填膺的声音。
禾化亦却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所有人都发表完意见后,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材料我都仔细看过了。这些人的罪行确实令人发指,让人无法容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但是,我们现在是在建设法治社会,而不是搞以牙还牙的那一套。”
他的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了会议室里每个人的心上,原本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禾化亦接着说道:“我的意见是,依法审判,公开、公正、公平。除非是那些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累犯惯犯,否则不应该再死人了。”他的语气坚定而清晰,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厅长满脸惊愕,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能掉出来一样,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禾化亦,结结巴巴地说道:“禾……禾书记!他们……他们竟然对您的家人……”
话未说完,便被禾化亦打断:“正因为涉及到我的家人,我才更应该避嫌。”禾化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能因为受害者是我的亲人,就对凶手从重处罚;同样,也不能因为凶手曾经迫害过干部,就对他们从轻发落。”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看到的是各种复杂的表情——有人面露不解,有人满脸震惊,还有人对他流露出敬佩之情……
“那个疯狂的年代,很多人其实都是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前行的。”禾化亦继续说道,“我们要惩处的,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不是那些被时代冲昏头脑的年轻人。”
会议结束后,人们陆续散去,李厅长却留了下来。他走到禾化亦身边,忧心忡忡地说:“禾书记,我理解您的大度,但社会上很多人都在期待严惩这些凶手啊……”
禾化亦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老李啊,我们都经历过那十年浩劫,那时候死了多少人啊?如果每个失去亲人的家庭都要求以命抵命,这个国家还要流多少血呢?”
他缓缓地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那模糊的城市轮廓,心中思绪万千。他的妻子,那个曾经与他并肩走过风雨的人,常常对他说:“革命的目的并非为了报仇雪恨,而是要去构建一个更加美好、和谐的社会。”
如果今天的他们,仍然沿用运动时期那种“血债血偿”的极端逻辑,那么他们与那些被批判的人又有何异呢?李厅长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显然被这番话深深触动。
过了好一会儿,李厅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依法办理这个案件,严格区分主犯和从犯,并根据实际情况区别对待。”禾化亦微笑着,轻轻地拍了拍李厅长的肩膀,表示感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夜色渐深,禾化亦依旧坐在办公室里,埋头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件。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这片寂静。
“喂,您好,我是禾化亦。”他迅速拿起听筒,声音沉稳而有力。
“禾书记,您好,我是马明镜的妹妹……”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略带颤抖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和紧张。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禾化亦的语气依旧温和。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您……”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禾化亦紧紧握住听筒,关切地问道:“你哥哥他……”
“他罪有应得……但至少……您给了他一个公正审判的机会……”女子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便泣不成声。
女子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哀伤,她的哽咽让人不禁心生怜悯。禾化亦默默地倾听着,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那个男子在失去父母后,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变得偏激和扭曲。
禾化亦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人在那个狂热的年代里,如何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最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能够想象到这个家庭所经历的苦难和痛苦,以及这个女子心中的无助和绝望。
但禾化亦并没有被情感所左右,他深知法律的公正和严肃。在女子讲述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他冷静地表示会为她的哥哥请最好的律师,让法律来做出公正的裁决。
挂断电话后,禾化亦陷入了沉思。他从抽屉里取出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妻儿笑容灿烂,幸福洋溢。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笑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感到一阵沉重。
禾化亦不禁问自己:“洪英,志远,你们会理解我的决定吗?”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议和不满,但他坚信法律的公正和公平,他相信只有通过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