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夙朝眼底的冰霜终于化开,他蹲下身,将两个女儿圈进怀中。鎏金冠冕垂落的珠串轻轻扫过她们发顶:"真乖。"转头望向立在一旁的萧尊曜与萧恪礼,暗金色眼眸闪过赞许,"你们今日护住弟妹、担起责任,做得不错。"
"对了父皇!"萧念棠突然抬起沾着泪痕的小脸,发间歪斜的绢花随着动作轻颤,"清胄叔叔怎么样了?"殿内空气陡然凝固,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
萧夙朝的指尖微微收紧,玄色龙袍下的肌肉绷成铁石:"死了。"
"就是他!"萧念棠突然激动起来,绣着蝴蝶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前几日在御花园,他说母后最喜欢青蛙!可母后明明最怕这些滑溜溜的东西..."她的声音染上怒意,"清胄皇叔怎么能故意骗我和锦年!"
萧锦年攥着姐姐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附和:"就是!半年前母后生病,躺在床上半个月都没起来!"小女孩突然打了个寒颤,"那天我偷偷去看母后,看见清胄皇叔把母后压在床上...还说母后惯会扫兴!"
死寂笼罩整个宫殿,唯有檐角雨滴坠落的声音格外清晰。萧夙朝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滔天杀意。他将两个孩子搂得更紧,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所以他死了。敢动你们母后...朕要他魂飞魄散。"话音落下,殿外惊雷炸响,震得琉璃瓦上的积雨轰然坠落。
萧尊曜攥紧腰间的龙纹玉佩,指节泛白。他望着父亲玄袍上凝结的血迹,突然意识到那抹暗红不仅属于未出世的皇弟,更浸透了亲叔叔的命。暗金色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萧清胄罪行的滔天恨意,又被父亲雷霆手段惊出冷汗。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少年太子咬着牙默念:萧清胄,这笔账,本太子记下了。
他与萧恪礼对视的刹那,仿佛有闪电在两人眼底掠过。兄弟俩几乎同时想起,寺庙里的老太后近来频繁与萧清胄书信往来。萧尊曜望着昏睡的母后,忽然意识到那看似慈悲的佛堂,或许藏着见不得人的阴谋。
"恪礼,"萧尊曜压低声音,玄色锦袍下的手指微微发颤,"她活着,只会是父皇母后的绊脚石。"话音未落,萧恪礼已经一把捂住萧翊的耳朵,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警惕:"回偏殿再说!"
萧尊曜望着父亲阴沉的侧脸,突然轻笑出声:"原来暴君不过是保护色。"他跪坐在满地狼藉中,龙袍下摆扫过碎裂的青瓷,"在皇家,唯有握紧权力,才能护住想护之人。"
萧夙朝猛地转头,鎏金冠冕下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何出此言?"
"皇祖母。"萧尊曜叩首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她近来处处维护萧清胄,对父皇母后的苦难视而不见。儿臣今日忽然想起,当年皇爷爷的死因...或许另有隐情。"他顿了顿,殿内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父皇曾说,皇爷爷重伤时,亲眼看着怀有身孕的皇祖母被人凌辱。"少年的声音发涩,"可伤愈之后,皇爷爷却执意将宫外女子接入宫中,与皇祖母平起平坐。"
七岁的萧尊曜跪坐在满地狼藉的金砖上,玄色太子袍拖曳在身后,暗金色眼眸映着摇曳烛火,竟比寻常孩童多了几分深沉。他攥着玉佩的小手还在微微发抖,却努力挺直脊背:"父皇,原来您都知晓。"
萧夙朝抬手轻抚过儿子稚嫩的脸颊,鎏金冠冕下的眼神难得柔软:"你终于明白了。皇家权谋,从来都是藏在冠冕华服下的刀刃。"帝王的指尖扫过萧尊曜额间汗湿的碎发,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儿臣斗胆揣测,"萧尊曜咽下不安,奶声奶气的嗓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皇祖母厌恶父皇,却独宠清胄皇叔。当年皇爷爷为何突然专宠宫外女子?临终又为何一面让她陪葬,一面留皇祖母性命?"他仰起小脸,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的泪痕,"这其中,定有蹊跷。"
萧夙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龙袍下的手掌摩挲着腰间软鞭:"因为那女子,不过是你皇祖母手里的棋子。只要她活着,你皇祖母便能借你皇爷爷的愧疚,坐稳太后之位。"帝王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儿子耳畔,"再想想,当年朕谋逆登基,你皇爷爷临终前为何死死抓着朕的手,求我护好萧清胄?"
萧尊曜圆溜溜的眼睛突然睁大,像只发现猎物的幼兽。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还在啜泣的萧念棠和萧锦年,绣着金线的孩童襦裙上还沾着泥点:"父皇...能否先让弟妹们回去安歇?这些话...怕吓着他们。"
"准了。"萧夙朝挥了挥手,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萧恪礼立刻抱起懵懂的萧翊,小心翼翼放进宫女落霜怀中。七岁的小王爷转身时,腰间玉坠撞出清脆声响:"父皇,儿臣觉得...清胄皇叔的身世,恐怕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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