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康雍璟无奈地挥挥手,“去吧,看好孩子。”
“念棠锦年,”康雁绾抱起萧念棠,冲地上的孩子们招手,“姨母带你们母后出去玩了,有事找舅舅。”
“不要!”萧念棠搂着她脖子直晃,“糖糖也要嗦粉!”
萧锦年在康华硕怀里跟着喊:“念念也要!”
康雁绾刮了刮念棠的小鼻子:“吃得了辣吗?”
“我能!”萧念棠立刻挺胸,“妹妹也能!”
一旁的萧尊曜牵着弟弟上前一步,小大人似的拱手:“姨母,我也要吃。”
萧恪礼跟着点头,奶音软糯:“还有我,舅舅。”
康雁绾哈哈大笑,冲康华硕扬了扬下巴:“听见没?你们舅舅请客。”
“舅舅万岁!”萧尊曜立刻欢呼,拽着康雁绾的裙摆仰头,“姨母,咱们现在就出去玩好不好?”
“好——”康雁绾拖长了音调,看了眼澹台凝霜鬓边的白发,又捏了捏念棠的小脸,“都上车,咱们嗦粉去!”
雕花马车的铜铃在晨风中轻晃,澹台凝霜极不情愿地伸出左手,腕间红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紫。萧夙朝替她扣上夜明锁,玉扣合拢时发出清越的“咔哒”声,他指尖在她腕骨处多停留了一瞬,才松开手:“去吧,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说着从身后侍从手中取过一个鲛绡绣囊,塞进她掌心,“包里是你常用的螺子黛和珍珠粉,晚上……咱们好好聊聊,嗯?”
她垂眸盯着绣囊上的并蒂莲纹,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到了地方给朕递个信,”萧夙朝又追着马车走了两步,玄色衣摆扫过车轮溅起的碎石,“别让朕……” 话未说完便被康雁绾打断:“陛下,再啰嗦汤都凉了!”
车厢里忽然探出个小脑袋,萧尊曜叉着腰模仿大人语气:“父皇真啰嗦!” 引得车内一片哄笑。萧夙朝非但不恼,反而伸手替澹台凝霜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擦过那缕白发时动作微顿:“来,朕扶你上车,慢点,低头。”
眼看马车就要启动,康华硕忽然抱着萧锦年上前一步,嘴角噙着戏谑的笑:“陛下这模样,倒像是新婚燕尔舍不得娇妻出门。”
萧夙朝望着车厢里澹台凝霜的侧影,喉结滚动一下,竟坦然应道:“是,舍不得。”
这话一出,连康雍璟都拄着拐杖顿了顿。康华硕笑容一敛,上前半步压低声音:“舍不得?那你昨天为何要甩她巴掌?还有那个温鸾心——”
“温鸾心?”萧夙朝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寒意,玄色蟒袍下的手指缓缓收紧,“朕把她扔虿盆了。”
“虿盆?”康雁绾从车窗探出头,凤眸圆睁,“就是那个养着千条毒蛇毒虫的……”
“啪!”康雍璟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老爷子须发皆张:“你的意思是,为了一个死了的‘小三’,你抬手打了霜儿?!”
雕花马车驶离宫道时,铜铃晃碎了满地晨光。萧夙朝立在朱红宫墙下,望着车帘缝隙里澹台凝霜鬓边的白发起伏,直到康雍璟的拐杖再次重重顿地:“萧夙朝!”
他猛地回神,转身时撞见老爷子怒睁的双眼:“父皇,儿臣糊涂了。”
“少来这套!”康雍璟气得胡子乱颤,“朕问你,昨夜你把霜儿气成那样,到底哄了多久?”
萧夙朝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被晨雾浸过:“从戌时到寅时,整整一夜……” 他想起昨夜跪在寝殿外,听着她在屋内压抑的啜泣,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她才隔着门递出一碗冷透的参汤,说“陛下还是去歇着吧”。
“该!”康华硕抬脚就走,“别在这儿碍眼,跟我去御书房批折子。”
萧夙朝默不作声地跟上,玄色蟒袍拖过青石板上未干的晨露。御书房内檀香袅袅,他刚在书案后坐下,江陌残便端着茶盏进来——青瓷杯里浮着几片碧螺春,正是澹台凝霜惯用的沏茶手法。
“这茶……”萧夙朝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是霜儿让你沏的?”
江陌残垂眸颔首:“娘娘临走前吩咐,说陛下昨夜没合眼,需得喝些暖茶。”
康华硕将一叠奏折摔在案上,墨锭被震得滚了半圈:“看得出来你心里有她,可你为何要动手?还有——” 他指了指萧夙朝面前萧国的明黄奏折,“这儿是康铧皇宫,本王不拦着你处理萧国政务,毕竟你是萧国皇帝,但你最好把心思多放些在哄霜儿上。”
雕花马车的铜铃刚消失在宫道尽头,萧夙朝便被康雍璟的拐杖声钉在原地。老爷子气得胡子乱颤,他才低声承认哄了整整一夜,康华硕已拎着他往御书房去。檀香缭绕中,江陌残递来的碧螺春还冒着热气,那是澹台凝霜惯用的八分水温,茶尖在青瓷杯里浮沉,像极了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陛下,”江陌残忽然压低声音,展开袖口信鸽送来的素绢,“夏统领飞鸽传书,娘娘在盛宴酒楼天字号包间,点了份变态辣的酸辣粉,还买了两盒冰镇桂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