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喝点水,”他把白玉水壶递到她唇边,指腹蹭过她颤抖的下唇,“朕给你道歉好不好?温鸾心的衣冠冢,朕真的不知道……”喉结重重滚动,“是我负了你。”
她猛地扭过头,发间步摇上的南海珠砸在他锁骨。五年前崖底的风似乎随着这个动作灌进殿内,吹得烛火骤明骤暗。萧夙朝却笑了,眼底红得像要滴血:“朕去给你端饺子,你今晨没吃多少。”他替她拢好被角,“乖,喝点水——没下毒。”
“你混蛋!”她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含着沙砾。这三个字却让萧夙朝浑身一松,他知道,这比任何沉默都强。
“朕混蛋,”他把脸埋进她发间,蹭到那根刺目的白发,“想哭就哭吧,这些年……苦了你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张口咬住他肩头。隔着三层衣料,他仍能感觉到她牙齿的颤抖,像只濒死的幼兽在宣泄最后的力气。他轻轻拍着她后背,指尖抚过她中衣下起伏的骨节——那是五年前在剑阵里被剑气削出的伤痕。
“只要你能好受些,”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怎么着都成。”
咬着咬着,她的力道渐渐弱了,眼角的泪却决堤般滚落,滴在他肩头的血痂上。“如果你现在抱着的是我的尸体……”她的声音带着水汽,“你是不是就……”
“是朕罪有应得。”萧夙朝猛地抱紧她,蟒袍上的金线硌得她生疼,“想发脾气就发,想骂就骂——给朕个机会哄哄你,啊?”他抬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泪痣,“朕带你回康铧,住多久都成。”
她看着他鬓边新添的银丝,想起幼时在康铧宫墙下,他也是这样哄她。那时她摔破了膝盖,他把半块偷来的糖糕塞给她,说:“霜儿别哭,等我做了皇帝,给你建座会下雪的宫殿。”
“好。”她终于点头,睫毛上的泪珠落在他手背上。
萧夙朝笑起来,眼底却泛着水光。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软榻上,替她擦去嘴角的泪痕:“那吃了饺子再走,还是朕打包路上吃?”
“路上吃。”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像怕他再消失。
龙涎宫的烛火在穿堂风里跳跃,映着萧夙朝鬓边那根被泪水沾湿的银丝。他低头看澹台凝霜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尖还留着昨夜捏饺子皮的面粉,忽然扬声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孙儿带霜儿回康铧了。”
太皇太后抚着她发间的银簪,鎏金护甲轻轻刮过暖玉上的月牙纹:“嗯,让青篱备车。”殿外传来九尾银狐的低吟,玄色劲装的暗影卫已将食盒系在车辕——青瓷盘里码着重新包好的饺子,香菇鲜肉的香气混着暖玉的温润,在晨雾里散成温柔的漩涡。
“不要你抱。”澹台凝霜突然松开手,却在他转身时,指尖勾住他蟒袍的暗纹。五年前崖边的风似乎又灌进殿内,吹得她缃色斗篷猎猎作响,露出中衣上他昨夜慌乱中按出的指印。
萧夙朝猛地回头,撞进她含着水光的眼波里。他想起温鸾心曾缠着要他抱,却总在触到她腰间时想起,霜儿替他挡箭时,箭头穿透皮肉的闷响。“朕没抱过温鸾心。”他单膝跪地,像幼时在康铧宫墙下那样,仰望着她,“一下都没有。”
烛火“噼啪”爆响,照亮她腕间月牙疤在他掌心投下的影。她忽然踮起脚,双臂环住他脖颈,发间步摇上的南海珠蹭过他喉结:“要抱抱。”这三个字轻得像晨雾,却让他浑身一颤,玄金蟒袍的金线硌着她的锁骨,他却不敢用力,怕碰碎这失而复得的暖。
“好,”他打横抱起她,听着她埋在怀里闷闷的鼻音,忽然笑出声,眼底的红血丝在烛光下泛着柔光,“咱们回家。”
龙涎宫的晨光突然刺破烛火,太上皇拄着龙头拐杖追至殿门,玉冠流苏在晨风中乱晃:“萧夙朝!你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玩意儿!”他扬着手里的紫金石镇纸,“朕这就给康雍璟发飞鸽传书,说他女婿为了个死人打哭他宝贝女儿!”
萧夙朝抱着澹台凝霜的手猛地收紧,缃色斗篷下,她的指尖正抠着他蟒袍暗纹。“皇爷爷,”他侧过身挡住她瑟缩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霜儿跟她父亲……关系不算和睦。”
龙涎宫的晨光泼在太上皇举着镇纸的手上,那紫金石的纹路突然刺得他眯起眼。他看着萧夙朝怀里人发间晃动的南海珠,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憋出个沙哑的“额”字。太皇太后扶着鎏金屏风轻笑,护甲划过暖玉的声响像极了康铧屋檐下的风铃:“行了,青篱早把鲜鲜楼的鱼汤煨上了,赶紧去吧。”
萧夙朝低头看怀里人紧抿的唇线,蟒袍下的手指正替她揉着发冷的指尖:“霜儿,吃饺子?”
“想吃康铧巷口的米线,”她突然攥住他腰间玉佩,那是五年前她亲手刻的双鱼纹,“或者……西街的酸辣粉。”
“好,”他弯腰抱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