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兽炉仍吐着青烟,桌案上的膳食却原封未动,几碟酸梅汤凝成了浅褐色的冻。澹台凝霜单薄的身影裹在月白色寝衣里,纤细的腰肢被落霜牢牢搀扶着,另一只手下意识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在她面前,萧太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凤纹披肩下的脊背绷得笔直,眼角皱纹因怒意而剧烈颤动。
\"你这话什么意思,几个月前哀家脱水,皇后便拿小产威胁哀家不成?\"萧太后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针,刺得殿内宫人纷纷低头。
澹台凝霜冷笑一声,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她微微后仰避开太后锐利的目光,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用得着把所有的太医扣在慈宁宫吗?若不是药王谷谷主前来,本宫还真要鬼门关走一遭。\"她的声音带着刻骨寒意,尾音却因妊娠的疲惫而微微发颤。
\"哀家年纪大了......\"萧太后抬手揉着太阳穴,语气里满是长辈的倨傲。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澹台凝霜的怒火。她猛地甩开落霜的手,玉腕上的翡翠镯子撞在屏风上发出脆响:\"本宫一个万年鬼魂,太后有本宫年纪大?且本宫贵为女帝之尊,理应太后给本宫请安!\"她的孕肚在宽松的寝衣下显出明显的弧度,却丝毫不减周身凌厉气势,\"太后今日刚到龙涎宫,便要本宫奉茶。茶烫了手,竟把滚烫的茶汤泼在本宫腹部,这是一位祖母能做出的事吗?\"
萧太后\"嚯\"地站起身,凤袍下摆扫落案上的茶盏。瓷器碎裂声中,她尖着嗓子道:\"怀个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哀家怀朝儿时还被......\"
\"少拿当年的事教训本宫!\"澹台凝霜突然逼近,绣着金线的寝衣下摆扫过满地瓷片,\"薛柠语!\"她字字如刀,\"你贵为太后,可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殿内空气骤然凝固,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母亲逼迫大儿子去当质子,对大儿子万般痛恨,这是一个母亲该做的?本宫没嫁进来也是个帝王,你大儿子萧夙朝的帝位还是朕帮他谋划的,你能当太后,同样是朕劝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撕裂空气。澹台凝霜踉跄着后退半步,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五道指痕。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脸,眼中泛起泪光。萧太后颤抖着收回手,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摇晃,声音却依旧强硬:\"你敢直呼哀家名讳?你也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珠帘突然被猛地掀开。萧夙朝浑身裹挟着凛冽寒气闯进来,玄色龙袍猎猎作响,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谁准你动她的?!\"
烛火在殿内摇曳,将萧太后涨红的脸映得阴晴不定。她颤抖着手指指向澹台凝霜,凤冠上的明珠跟着晃出细碎的光:\"这个女人敢直呼哀家名讳不该打吗?她献计扳倒薛家,让哀家颜面尽失,不该打吗?\"尖利的质问声撞在雕花木梁上,惊得廊下的夜枭发出几声怪叫。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珠帘突然被重重掀开,鎏金步摇相撞的声响清脆如铃。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疾步而入,绛紫色云锦披风扫过满地狼藉。她浑浊的眼眸扫过澹台凝霜泛红的脸颊,声音陡然拔高:\"薛柠语!婉晴,给哀家打回去!霜儿,祖母看看你的脸。\"苍老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得殿内众人齐刷刷跪下。
婉晴得了令,素手如电,\"啪\"地一声脆响,巴掌精准落在萧太后另一侧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愣住,连檐角的铜铃都忘了摇晃。
澹台凝霜眼眶通红,踉跄着扑进太皇太后怀里,指尖死死揪住老人的衣摆:\"祖母,那日她把所有太医扣在慈宁宫,我腹痛如绞,差点......\"话音未落,眼泪已砸在老人手背上,\"她今日让我奉茶,嫌水温太高,竟把滚烫的茶汤泼在我肚子上......\"哽咽的控诉让空气瞬间凝固,唯有她剧烈的抽噎声在寂静中回荡。
萧太后跌坐在太师椅上,发丝凌乱地垂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指着婉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放肆!婉晴,你竟敢打哀家?\"凤袍下的双手攥得发白,仿佛要将扶手掐出痕迹。
太皇太后轻抚着澹台凝霜的后背,浑浊的眼眸里燃起熊熊怒火。她缓缓转身,龙头拐杖重重杵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薛柠语,你身为太后,却如此狠毒!哀家看你是越发糊涂了!\"字字如雷,震得整个龙涎宫都在微微发颤。
萧太后猛然站起,凤袍下摆扫落案上青瓷香炉,瓷片迸溅的脆响惊得檐下守夜的宫娥一颤。她鬓边歪斜的东珠发簪随着动作摇晃,眼底翻涌着怨毒:\"她是女帝又如何?嫁进来有了骨肉,规矩还是规矩!难不成要让皇家被天下人耻笑,任由如何骑在婆母头上?\"尖利的嗓音划破殿内死寂,惊得烛火都晃了几晃。
太皇太后拄着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