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萧念棠突然发出咿呀声,粉拳攥住太皇太后袖口的珍珠流苏。老祖宗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摇晃着襁褓,金丝护甲划过婴儿的掌心:\"朝儿,坐。皇后也坐。\"她浑浊的眼眸扫过萧太后狼狈的模样,又落在康令颐发间的凤凰衔珠钗上,\"哀家听说皇后生辰将至?\"
\"是。\"康令颐福身行礼,凤冠上的东珠垂落在脸颊两侧。她伸手接过萧恪礼挣扎着扑来的小身子,却被萧夙朝抢先一步将儿子按在软垫上,玉白的指尖还不忘抹去孩子嘴角的糖渍。
\"母后!\"萧恪礼蹬着绣鞋要爬起来,奶声奶气的抱怨里带着委屈,\"哥哥总让我跑腿取点心,我都够不到橱柜顶!\"他圆溜溜的眼睛蓄满泪水,转头又朝太皇太后张开双臂,\"曾祖母抱抱!\"
太皇太后笑着将孩子揽入怀中,银发间的珍珠坠子轻轻摇晃:\"让下人去做。来,曾祖母这儿有好东西。\"她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两支纯金如意,沉甸甸的如意上还嵌着翡翠祥云,\"去,跟尊曜一人一个,抱抱你母后,瞧瞧她生你们时多遭罪。\"
萧恪礼立刻破涕为笑,抱着金灿灿的如意跌跌撞撞扑进康令颐怀里。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混着如意的冷香,让她不由得想起生产那日的剧痛。而萧夙朝不知何时已立在身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鬓角未干的冷汗,暗金色眼眸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情愫。
萧太后跪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望着宝座上其乐融融的景象,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那时的萧夙朝也这般扑进她怀里,用冻得通红的小手给她暖脚。而如今,他眼底的温柔,再也不是为她而留。
太皇太后轻抚着萧念棠细软的胎发,忽然抬眼望向萧夙朝,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威严:\"尊曜、恪礼的封号拟了没有?\"殿内空气瞬间凝滞,连檐角铜铃都停止了晃动。
萧夙朝正小心翼翼地从老祖宗怀中接过萧锦年,襁褓里的小公主攥着他束发的玉冠不肯松手,扯得帝王俊眉微蹙。\"没呢,等您亲自拟。\"他眼底含着无奈的笑意,声音却柔得能滴出水来,\"来,朕的锦年,父皇抱抱——别揪父皇头发。\"
\"尊曜,难得见你父皇吃瘪。\"太皇太后轻笑出声,布满皱纹的眼角溢出慈爱的光芒。一旁的萧尊曜立刻挺直腰板,学着大人模样拱手行礼,惹得满殿宫人忍俊不禁。
\"曾祖母我跟你说哦!\"萧恪礼晃着手里的金如意,像只蹦跳的小兔子凑到太皇太后膝前,\"妹妹那次发烧的时候,母后一整晚都没合眼,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突然噘起嘴,奶声奶气地告状,\"父皇还天天欺负母后!\"
萧夙朝捏了捏幼子肉乎乎的脸颊,却被小家伙灵活地躲开。太皇太后神色一肃,目光扫过萧夙朝,又落在康令颐泛红的脸颊上:\"朝儿,往后轻些。咱们萧国没有除了皇后之外的女人,帝王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慈祥地望向康令颐,\"颐儿?哀家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康令颐福身行礼,凤冠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太皇太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凉的护甲传来:\"受苦了孩子,朝儿把事情都跟哀家说了。有些人有些事,哀家不说,别以为哀家不知。\"老祖宗忽然转头看向萧夙朝,语气带着几分威严,\"哀家听朝儿说,你帮他夺嫡?\"
康令颐微微颔首,亲手为太皇太后斟上一盏碧螺春,茶汤在翡翠盏中泛起涟漪:\"皇祖母您喝茶,咱们边喝茶边聊。\"她的目光扫过萧太后煞白的脸,又落在萧夙朝温柔的笑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殿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砖上,将这看似温馨的祖孙相聚,镀上了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色彩。
太皇太后端起翡翠盏轻抿一口,茶汤在齿间流转的声响清晰可闻。她抬眼望向康令颐,苍老的目光里藏着洞察世事的锋芒:\"好,哀家听着。\"
康令颐指尖抚过茶盏边缘,鎏金缠枝莲纹硌得掌心微痛。殿外穿堂风卷起萧太后湿漉漉的裙裾,也掀起她心头尘封的往事:\"皇祖母,若臣妾说当年助陛下夺嫡的手段...上不得台面...\"话音未落,萧夙朝已伸手覆上她脸颊,指腹轻柔摩挲着那道未消的巴掌印,鎏金护甲泛着冷光,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心疼。
\"令颐,\"帝王声音低沉如冰裂,转头看向萧太后时,暗金色眼眸淬满寒意,\"母后您何苦打令颐?\"冕旒随着动作轻晃,东珠在晨光中折射出森冷的光。
萧太后踉跄着向前半步,凤冠上的流苏剧烈摇晃,倒映在青砖上的影子都跟着扭曲变形:\"她的手段上不得台面情有可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先帝搂着宠妃从她宫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