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君突然松开他的手。
林宇心尖一紧,却见她走向黑影,抬手轻轻按在那张南宋女子的脸上。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可那张脸却在她掌心软化,像春雪遇了暖阳,空气中浮现出一丝熟悉的药香和微甜的笑。
“阿宇,”她转头对他笑,泪顺着脸颊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金光,“我等这一天,等了七世。”
谢云归的古玉突然爆亮,他吼道:“林宇!现在!”
林宇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母亲的命力在体内翻涌,灵蝶的光在掌心凝成细线,像一根穿起所有记忆的针。
他闭上眼,将那线轻轻送入黑影中央——那里有团最暗的光,是所有残片的核心,是七世轮回里他每次抉择时,在自私与无私间徘徊的犹豫。
“跟我来。”他轻声说。
黑影突然安静了。
三张脸同时露出释然的笑,宫装女子的冠冕化作星屑,南宋女子的裙裾飘成轻烟,明朝画师的笔杆重新变得笔挺,民国歌女的旗袍上绣满了向阳花。
它们顺着灵蝶的光线缓缓流动,最终融入天际飘飞的命光里,像游子回到了故乡。
原野重新安静下来。
玄音的琴落在脚边,她仰头望着消散的黑影,睫毛上还沾着泪;墨离瘫坐在地,命纹锁链化作金粉簌簌落下;白芷的守镜终于亮起微光,虽然依旧模糊,却能照见她自己的倒影——那倒影里,她正笑着;谢云归的古玉碎成三片,他却笑出了声,把碎片小心收进怀里。
楚婉君回到林宇身边,她的命光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像团不会熄灭的暖灯。
林宇低头看她的手,发现不知何时,两人掌心都多了道淡金色的纹路,像两只交叠的蝴蝶。
“还没结束。”林宇突然说。
他抬头望向命界边缘——那些幽蓝裂纹还在,但黑雾不再渗出,反而有细碎的命光正往裂缝里钻,像在修补什么。
他想起母亲融入前眼底的担忧,想起命轮崩解时那声“咔嚓”,更想起此刻体内翻涌的命光,正急切地想要冲出去。
楚婉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但我们已经开始了。”
风又起了。
林宇感觉有温热的力量从心口涌到后背,像有什么正在破茧。
他望着漫天明光,忽然想起南宋药庐里,他为妻子熬药时,窗外飞过的蝴蝶;想起明朝画舫上,他为知己画的《蝶戏春图》;想起民国戏院里,他为爱人别在鬓角的蝶形珠花。
所有这些蝴蝶的影子突然重叠,在他身后凝成一对淡金色的光翼。
“阿宇?”楚婉君的声音带着惊喜。
林宇低头看她,又抬头看天。命界的裂纹还在。
他缓缓张开双臂。
背后的光翼轻轻颤动,带起一阵温柔的风。
那风卷着命光飞向命界边缘,飞向那些幽蓝的裂纹,像在赴一场早就约好的,关于希望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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