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每走一步,他掌心的命光钥匙就烫得更深一分,金属纹路在掌纹里烙出红痕,像是有火炭沿着掌心血管缓缓爬升。
楚婉君的手指掐进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可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锁在那抹月白裙裾上——那裙角扫过青石的声音,和他七岁那年母亲给他缝棉袄时,针脚蹭过粗布的响动太像了。
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仿佛从记忆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温热的旧时光。
“你听。”楚婉君突然压低声音,呼吸扫过他耳垂,微凉的气息激起一阵战栗。
林宇这才惊觉自己的耳鸣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可怕的寂静:白芷的守镜碎片不再发出细碎的嗡鸣,墨离的刀鞘与腰带摩擦的轻响消失了,谢云归碎玉上蒸腾的热气凝成白雾,悬在半空纹丝不动——连风都仿佛被冻结了。
女子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林宇看清了她鬓角那缕翘发——和记忆里母亲的一模一样,连翘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那缕发丝在灰雾中微微颤动,像极了母亲在灶台前忙碌时,被热气熏得翘起的鬓角。
可当她抬眼时,他后颈的寒毛“刷”地竖起来——那双眼没有温度,像两潭结了冰的深泉,倒映着他扭曲的脸,却映不出半分关切。
冰冷的目光让他脊背发紧,仿佛被蛇盯住的猎物。
“欢迎回家,孩子。”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像掺了蜜的中药,甜中透苦,令人不适。
“我是命枢的守护者,也是你真正的母亲。”
命光钥匙“当啷”掉在地上,撞出清脆的金属声,回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宇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响,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幼兽,胸腔里翻涌着绝望的呜咽。
他想退,却被楚婉君的后背抵住——她不知何时转了身,素白裙裾在灰雾里翻卷,像一面挡在他和危险之间的旗,带着淡淡的檀香,与她身上的冷意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你不是她。”林宇弯腰捡钥匙,指尖刚触到金属,就被烫得缩回手。
这次的温度不像从前的暖炉,倒像淬了火的刀刃,“我妈哄我睡觉时,眼睛里有灶膛里的光。”
女子的笑意僵了一瞬。
她抬手,指尖掠过林宇眉心,有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钻进骨缝,像是有根细针沿着神经缓缓刺入脑海。
灰雾突然翻涌,白芷的守镜“咔”地碎成齑粉,碎片打着旋儿扎进地面;墨离的刀“嗡”地出鞘三寸,刀身浮起的命纹泛着幽蓝,像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谢云归掌心的碎玉裂开蛛网纹,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玄音的琴弦“啪”地断了一根,断弦抽在她手背,立刻肿起红痕;沈知微的刻纹环裂了道缝,裂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一滴凝固的泪。
“本源记忆。”白芷的声音发颤,她蹲下身捡起一片守镜碎片,碎片上的纹路正在疯狂游走,“这不是普通命纹……它在连接我的记忆海。”
沈知微的刻纹环突然烫得惊人,她猛地攥紧拳头:“本源记忆是命界最古老的法则,只有参与缔造命枢的人才能操控。”她抬头看向女子,“您到底是谁?”
女子没有回答。
她指尖轻点地面,青石砖缝里渗出暗金色的光,很快在众人脚下铺成巨大的阵图——那是林宇在修复古画时见过的,藏在敦煌壁画里的“轮回盘”,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旋转,光纹流转间仿佛能看见无数前世的画面在其中翻腾。
“这是……”墨离的刀突然剧烈震颤,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刀鞘,“命门典籍里说,初代命枢用本源记忆铸造轮回,每个阵眼都锁着一世因果。”他看向林宇,瞳孔里映着旋转的光,“她要让你看的,是你灵魂里最痛的那根刺。”
林宇突然想起南宋那世,他跪在阎王殿外,看判官用朱笔勾掉爱妻的名字时,也是这种被人捏住命脉的感觉。
他攥紧命光钥匙,钥匙上的烫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我的弱点,从来都是对亲人的执念。”
话音未落,阵图爆发出刺目的光。
林宇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站在一间飘着药香的屋子里。
褪色的红绸帐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床榻上脸色蜡黄的妇人——那是他现代记忆里的母亲,临终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药香弥漫,混杂着苦涩的草药味和淡淡的霉味。
可此刻坐在床沿的,不是他守了三天三夜的父亲,而是那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
“小宇,过来。”女子的声音像母亲生前那样温柔,她招手让五岁的小林宇爬上床,“你看,娘这里有个好玩的。”她指尖亮起微光,一枚暗金色的符印浮现在掌心,“这是命纹种子,种在你眉心,以后不管你走多远,娘都能找到你。”
小林宇歪着头:“那能让娘的病好吗?”
女子的笑容顿了顿,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
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