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一张张阴沉的面容。
代山与诸位将领围坐一处,商讨如何实施撤退行动,方能避免被燕山军咬住不放。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博尔晋沉声说道,“燕山军今日列阵却不进攻,显然是意图拖垮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集中精锐力量进行一次反扑,给他们以痛击,逼迫他们后撤。如此,我军方能全身而退。”
代山微微点头,此提议正合他的心意——若能取得一场胜仗,哪怕只是一场小胜,他也勉强能够保住最后一丝体面,不至于灰溜溜地逃回去遭受老八的清算。
然而,叶克书立刻摇头表示反对:“如今我军已连遭数阵败绩,军心已然涣散。若强行进攻燕山军……倘若再败一阵,连最后一座营寨也丢失的话,大军将再无依托之地!”
高岳抬了抬眼皮,语气坚定地说:“叶额真所言极是。如今粮草即将耗尽,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尽快撤军。”
石廷柱和祖可法也纷纷附和:“趁燕山军尚未将我军彻底合围,迅速撤退为上策!”
代山脸色铁青。
这些汉将往日对他唯唯诺诺,如今却敢公然唱反调,分明是见他接连战败,威信扫地。
可偏偏他们所说的又是事实——若再拖延下去,大军真的会崩溃。
战争永远是政治的延续,若他遭遇彻底的失败,他回去很可能会被八弟送去与阿敏作伴。
老八表面上仁德宽厚,实则满腹算计。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亲兵掀起帐帘进入帐内,单膝跪地,说道:“贝勒爷,后方有信使求见,称有紧急军情!”
代山烦躁地一挥手,说道:“没看见本贝勒正在议事吗?什么破事不能等——”
话未说完,一名衣甲破烂的正红旗牛录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贝勒爷!出大事了!延庆府……延庆府丢了!‘雪仇军’,杀害了布颜代大人,留守的数千弟兄死的死、逃的逃,后方的定北军也被击溃了!”
帐内瞬间陷入死寂。
代山瞪大眼睛,仿佛没听清,问道:“……雪仇军?不是燕山军?”
“回贝勒爷,是叫雪仇军!领头的自称‘雪娘子’,好像姓白……”牛录颤抖着说道。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这名字怎么听着像是个贼寇啊,纷纷将目光投向高岳——毕竟,他才是“大燕”本地人。
石廷柱对着高岳疑惑地问道:“雪娘子?是贼寇吗?”
高岳眉头紧锁,摇头道:“不可能。韩铁山和雪娘子那帮残兵早被我定北军赶进燕山深处,不过是几千老弱病残之众。后方有独孤承和布颜代数千精兵驻守坚城,就算十万大军一时之间也难以攻克。”
他语气中带着不屑,说道:“韩铁山那伙人我与之交过手,不过是一群草寇而已。若不是要防备燕山军,我早就将他们剿灭干净了。就凭他们残存的兵力,连一座县城都啃不动,更别说像延庆府这样的坚城了。”
他转头盯着跪在地上的牛录,眼神锐利如刀,问道:“你确定不是燕山军假扮的?”
报信的牛录只是不住地磕头,说道:“大人明鉴,句句属实啊!主要是延庆府的刁民不知为何一下子全都从贼了,我们根本来不及集结就被各个包围击破。”
“他们喊着‘驱除东狄,报仇雪恨’的口号,说是要给刘知府一家报仇。我们逃出来的人一路遭遇几次伏击,就剩我一个拼死前来报信……”
代山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什么体面,什么威信,此刻都已无关紧要。
后路被断,粮草将尽,已然陷入死局。
石廷柱与祖可法交换了眼神,径直越过代山开始进行部署:“当前最为紧要之事,是即刻轻装撤退。东面或许尚有退路……”
“将伤兵留下断后。”
博尔晋神色阴沉地补充道,此时他也无暇顾及所谓的体面了,“各营需立即清点仍具备作战能力的骑兵。”
叶克书皱着眉头说道:“那粮草……”
“哪里还有什么粮草!”
高岳厉声打断,“若再拖延下去,众人都将命丧于此!”
营帐内诸位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竟再无人向代山请示意见。
代山目光呆滞地望着这一切,恍惚间忆起数日前这些将领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
那时,他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高岳这样的汉将低头,而如今……
战争乃是最为无情的试金石。
无论往昔身份多么尊贵,品德多么高尚,战败便是最大的过错。
就如同那个异世界的两位波拿巴——后者甚至是通过合法选举上台执政,在其治理之下,完成了高卢铁路网的扩建以及金融体系的现代化,堪称高卢工业化的奠基人。
若论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