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搓着开裂的手掌,"我们是潇水村的佃户,求见举人老爷......"
半刻钟后,他们跪在了铺着青砖的院子里。
吴举人倚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吐着烟圈。
烟丹的呛人味道在庭院里弥漫——三十两一斤最低档的"人字丹",是他这个举人勉强撑场面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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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人老爷!"
张老汉额头抵地,"求您给县太爷求求情,我们村真没杀官差啊!那都是过路的强人......"
"放屁!"
吴举人突然暴起,烟杆重重敲在石桌上,"官府都去你们村拿人家属了,还能有假?那么大的官府还能冤枉你们不成?"
烟灰簌簌落在锦缎袍子上,他心疼地掸了掸。
"可、可老他们真是被冤枉的啊......"
"冤枉?"
吴举人冷笑,"怎么不冤枉别人单冤枉你们?"
"你们这群刁民抗税,脏了老爷的地!"他突然俯身,烟杆戳在张老汉肩头,"今年租子加五成,要么——"
烟杆划了个弧线指向大门,"滚蛋!老子的地有的是佃户抢着种!"
"老爷!这要加租,我们真活不下去啊......"
"活不下去?"
吴举人眯起眼,"那是你们的事。"
他突然提高嗓门,"来福!送客!"
四个粗壮的家奴拎着木棍冲进来,棍影纷飞间,村民们连滚带爬地被赶出大门。
最后出来的李二狗踉跄了一下,被门槛绊得扑倒在石阶上,两颗带血的牙滚落在尘土里。
朱漆大门"砰"地关上。
吴举人美滋滋地嘬了口烟,盘算着:潇水村加五成租子,今年又买烟丹的钱不就补上了。
我真是在世诸葛呀。
夜里,村民们蜷缩着围坐成一圈。
远处山传来几声狼啸,更显得夜静得骇人。
"吴举人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张老汉的声音嘶哑得像磨砂纸。
李二狗吐出一口血沫,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加五成租子,再加双倍的税......"他没敢往下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收成,交不够还倒欠。
王寡妇突然"哇"地哭出声:"我家那两亩薄田,交了租子还剩三斗粮,可税就要交五斗......"
她枯瘦的手指掐进泥地里,"这是要我们死啊!"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
几个半大孩子饿得啃手指头,他们还不知道大人们在哭什么,但本能地缩进母亲怀里。
"要不......"
年轻的赵铁柱突然站起来,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血丝,"咱们连夜逃吧?"
"逃?"
张老汉冷笑,"去年河西村逃税的,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他掰着枯树枝似的手指,"一没路引,二没盘缠,三没亲戚投奔,你往哪儿逃?"
打谷场陷入死寂,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
他们想不通——明明只是想活下去,怎么就成了“抗税谋反”?
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要家破人亡?
孙瘸子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横竖都是死......"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你们还记得前日那些杀官差的好汉不?"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所有人一哆嗦。
月光照在一张张菜色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浑浊的眼球里慢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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