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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好画,两口子守在床边,大气不敢出。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照得钟馗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倒像是要从画上走下来似的。
约莫到了三更天,狗剩突然不哭了,呼吸也平稳了些。王木匠正想松口气,就听见窗外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风刮过树梢,听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屋里的油灯“噗”地一下灭了。
“他爹!”婆娘吓得抓住王木匠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别出声!”王木匠压低声音,想起周先生的嘱咐,死死盯着门口,不敢乱动。
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带着股子腐臭味。王木匠能感觉到有个冰凉的东西擦着他的脚边过去,往床那边挪。
突然,床头传来“啪”的一声响,像是有人用鞭子抽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叫声,那声音不似人声,又尖又细,听得人耳朵疼。
婆娘吓得捂住嘴,不敢哭出声。王木匠也浑身僵硬,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他想抬头看,又想起周先生的话,只能死死攥着拳头,听着屋里的动静。
那尖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中间还夹杂着像是骨头被碾碎的“咔嚓”声,还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拽的“窸窸窣窣”声。王木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那声音就在耳边,又像是隔着层什么,虚虚实实的。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突然安静下来,那股子腐臭味也散了。王木匠试探着摸了摸身边的火石,“咔嚓”一声点亮,油灯重新燃起,屋里又有了光亮。
他抬头往床头看去,一下子愣住了。
墙上的钟馗图还挂着,只是画上钟馗手里的宝剑,好像比刚才更亮了些,剑上缠着的小鬼,原本圆睁的眼睛,这会儿却闭了起来,嘴角像是还往下滴着什么,在红袍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再看狗剩,烧已经退了,小脸红扑扑的,正咂着嘴睡得香,嘴角还挂着点口水。
“狗剩!”婆娘低呼一声,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烧了!真的不烧了!”
王木匠也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看着那幅钟馗图,突然觉得画上的钟馗,好像比刚才更威严了些,那双环眼,像是真的在盯着他看,带着股子说不出的正气。
第二天一早,狗剩醒了过来,看见王木匠就喊“爹”,声音虽然还有点虚弱,却清亮得很。他说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个穿红衣服的大胡子叔叔,手里拿着宝剑,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砍成了碎片,还摸了摸他的头,说以后没人敢欺负他了。
王木匠两口子听得直抹眼泪,对着钟馗图又磕了三个头。
三天后,王木匠带着画去还周先生。刚走到巷口,就看见好多人围着赵家的空宅院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天在后院挖出个东西!”
“啥东西啊?”
“像是个死孩子的骨头,都烂得差不多了,旁边还扔着个布娃娃,看着瘆人得很!”
王木匠心里一动,挤进去一看,果然见几个衙役正在院子里忙活,后院的土里挖出来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零碎的骨头,旁边还扔着个灰扑扑的布娃娃,正是狗剩那天从院子里捡回来的那个。
旁边一个老太太叹着气说:“唉,前几年赵家不是丢过个小孙子吗?才一岁多,说是掉进井里了,找了三天才捞上来,早就没气了。怕是那孩子死得冤,怨气不散,缠着人呢。”
王木匠这才明白,狗剩是被那枉死的孩子缠上了。他心里越发感激周先生,赶紧抱着画轴往墨香阁走。
周先生接过画轴,展开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王木匠凑过去一看,只见画上钟馗的宝剑上,原本缠着的小鬼不见了,剑刃上多了几滴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周先生,这……”
周先生捋着山羊胡,眯着眼睛笑了:“看来是这小鬼戾气太重,连钟馗都看不过去,直接收了去。也好,省得再害人。”他把画重新卷好,“这画啊,也该歇歇了。”
王木匠拿出钱,非要塞给周先生,周先生推辞不过,收了五十文,说够买几刀宣纸的就行。
从那以后,清河镇的人都知道,周先生有幅能显灵的钟馗斩鬼图。有人想买,有人想借,周先生都一概回绝,只是每年除夕前,会把画挂在门口三天,说让钟馗出来转转,保镇上平安。
王木匠后来给周先生打了个结实的画框,用上好的梨木做的,周先生很是喜欢,把钟馗图装在里面,挂在堂屋正中。
有时逢年过节,王木匠会带着狗剩去给周先生拜年,狗剩每次看见那幅钟馗图,都会指着画说:“爹,就是这个大胡子叔叔救了我!”
周先生听了,总会摸着狗剩的头笑:“可不是嘛,这钟馗啊,就是专管这些不平事的。”
秋老虎过去,天渐渐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