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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傀儡成精(3/3)

下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真的有血气在里面流动。当唱到虞姬自刎时,台下忽然有人惊呼:“血!”

    老陈低头一看,只见虞姬握着的木剑上,竟真的滴下几滴暗红的血珠,落在雪白的台布上,像绽开几朵红梅。他慌忙收了傀儡,草草谢了场,抱着木箱就往回跑。

    回到铺子里,他拆开虞姬的纸衣,见它心口的位置,木头上竟渗出血来,把桑皮纸浸得透湿。那道他爹刻的“虞”字,此刻红得像是要滴下来。

    “这可咋整?”老陈急得直搓手。他想起老王头说过,城南的白云观有位道长,能治邪祟。

    第二天一早,老陈揣着钱袋,用布把虞姬裹得严严实实,往白云观去。道长是个白胡子老头,眯着眼打量了虞姬半天,捻着胡须说:“此乃木骨生魂,借人气而成灵,本无害,只是……”

    “只是啥?”老陈追问。

    “魂灵日盛,木骨难承,不出半年,便会自行溃散。”道长叹了口气,“要么散去魂魄,重回木偶;要么……”

    “要么啥?”

    “入轮回,投人胎。”道长从袖里摸出个青瓷瓶,“这是忘魂水,让它喝了,便不会再受苦。”

    老陈捏着青瓷瓶,手心直冒汗。他想起虞姬半夜给他擦额头的湿布,想起它在火光前说的那个“怕”字,心里像被刀割似的。

    “有没有别的法子?”

    道长摇摇头:“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老陈抱着虞姬往回走,青瓷瓶在袖袋里硌得他胳膊生疼。路过州桥时,看见一群孩子在放风筝,线断的风筝摇摇晃晃往远处飘,像只断了翅膀的鸟。

    “陈老爹,给咱唱段《梁祝》呗!”有孩子喊。

    老陈没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回到铺子里,他把青瓷瓶往桌上一放,对着虞姬说:“你选吧。”

    虞姬看着桌上的瓶子,又看看老陈,纸脸上慢慢洇出粉红,像是人害羞时的模样。它抬起纸手,轻轻碰了碰老陈的手背,然后转身走到戏台边,拿起那套水红裙袄往身上比划。

    “你想唱戏?”老陈问。

    虞姬点点头,黑亮的眼睛里映着戏台的影子。老陈忽然明白了,它宁愿魂飞魄散,也想再唱一次戏,就像人活一辈子,总得做件自己念想的事。

    那天晚上,老陈在铺子里搭起戏台,点上两盏油灯。他没邀观众,就他和虞姬,还有角落里那具沉默的霸王傀儡。

    锣鼓点子敲起来,虞姬碎步登场,水袖翻飞间,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灵动。老陈操控着霸王,指尖的铜丝轻颤,像是牵着自己的心跳。当唱到“从一而终,至死不渝”时,他忽然发现,虞姬的眼角沁出了水珠,不是颜料晕开的,而是真的泪水,顺着纸脸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霸王举剑自刎时,虞姬忽然转身,对着老陈深深一拜。老陈的手一抖,十根悬丝全断了。虞姬没倒,反而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纸唇轻启,发出清晰的声音:“谢……谢……”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忽然开始发颤,桑皮纸一片片往下掉,露出里面黄杨木的骨架。老陈想上前抱住它,可刚伸出手,骨架就开始碎裂,像被风吹散的木屑。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碎纸上。老陈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却发现那些碎纸在他手心慢慢化了,变成点点荧光,往窗外飘去。

    第二天,老陈把霸王傀儡收进樟木箱,锁上了铺子门。有人说看见他往城外去了,背着个布包,像是要远游。

    后来,州桥边的傀儡铺换了新主人,是个年轻的后生,手艺却远不如老陈。有人问起那

    具活灵活现的虞姬傀儡,后生总是摇摇头:“没见过,只在箱底找到块刻着‘虞’字的木头。”

    再后来,汴京城里流传着个说法,说月圆之夜,有时会看见个穿水红裙袄的姑娘,在州桥边的空地上跳舞,身段柔媚,像极了当年陈老爹的傀儡戏。有胆大的人上前搭话,姑娘却不吭声,只是对着月亮笑,笑声像风吹铜丝,细细的,带着点说不出的温柔。

    而那具刻着“虞”字的木头,被老陈埋在了城外的柳树下。每年春天,柳树发芽的时候,埋木头的地方总会长出丛红色的花,像极了傀儡心口那朵开在木头里的花。老陈说,那是虞姬在唱戏呢,你听,风里都是铜丝颤动的声音。

    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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