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长白山自己守护。就像狼血拓印的图,残缺的永远无法替代完整的,正如谎言永远掩盖不了真相。
星轨与狼图
赵莽望着帐篷里跳动的烛火,指尖捏着那枚刚从暗河取出的青铜符牌。符牌上刻着的北斗七星纹,正与朝鲜观星使带来的浑天仪刻度隐隐相合。帐篷外传来雪粒打在帆布上的簌簌声,混着远处狼群若有若无的嗥叫,像某种神秘的摩斯密码。
“赵先生,世子殿下说,若能证实山形图顶点确为天池中心,朝鲜愿与后金共享密道信息。”观星使金允文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映着烛火,“但前提是,要用《武备志》的勾股法测算,不能凭萨满咒语。”
赵莽将青铜符牌放在狼血拓印的山形图上,符牌的北斗勺柄恰好指向图中那个最尖锐的顶点。三日前,金允文带着一队朝鲜术士闯入长白山,他们背着的紫檀木箱子里装着铜制测影仪、水力浑天仪,甚至还有本手抄的《武备志·勾股考》。
“你们世子为何如此执着于经纬度?”赵莽摩挲着图上的顶点,“萨满咒语早已指明火山口中心的位置。”
金允文从怀里掏出张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网格:“去年长白山地震,汉城观星台测得此处星轨异常。世子殿下认为,火山口中心或许是地脉与星轨交汇之处,若能找到准确坐标...”他忽然压低声音,“可借天地之力。”
帐篷帘被掀开,寒风卷着雪片扑进来。王老五跺着脚上的积雪,手里提着只刚杀的狼:“赵先生,金大人要的新鲜狼血,取来了。”
金允文立刻起身,指挥术士们架设仪器。测影仪的铜针插入雪地,与地面形成直角,水力浑天仪则被安置在三脚架上,水槽里的水正缓缓流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块刻着直角的木板,上面缠着丝线,这是《武备志》记载的“矩尺”,用来测量山体高度与距离的比例。
“按勾股术,需先测火山口直径。”金允文转动浑天仪的刻度盘,铜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再以狼图顶点为原点,测算与东西南北四极的距离。”
赵莽将新鲜狼血滴在玉玺上,熟悉的灼热感传来。这次他没有急于拓印,而是按金允文的要求,将玉玺举到测影仪旁。狼血显露出的顶点纹路,恰好与铜针投下的阴影重合。
“北距百丈,有黑石如龟。”金允文念着《武备志》的记载,让术士用步测法丈量,“东距八十丈,见温泉...”
王老五在一旁看得咋舌:“这些读书人真能折腾,咱们猎户看山形走势就知道中心在哪儿,哪用得着这么多铜疙瘩。”
赵莽没说话,他注意到金允文的水晶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那光芒落在狼图顶点时,竟与暗河交汇处的水纹产生了同样的波动。三日前他们在密道深处见到的黑石,形状确实像只缩头的龟,而东侧的温泉,水温常年保持在四十度,正是《武备志》标注的“火脉之眼”。
“测算结果出来了。”个年轻术士捧着羊皮纸跑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北纬四十二度,东经一百二十八度!”
金允文猛地站起身,水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与汉城观星台测得的星轨异常点,分毫不差!”
赵莽凑近看那坐标,忽然想起萨满残卷里的句话:“狼踏七星,血落天中。”七星指的是北斗,天中则是天地中心——原来萨满早就用自己的方式,标记了火山口的坐标,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帐篷外突然传来喧哗,是明廷寻玺队的人找来了。李嵩的声音隔着风雪传来:“金允文!你们朝鲜人竟敢私闯大明地界,还与反贼勾结!”
金允文迅速将测算结果抄在帛书上,塞进贴身的锦囊:“赵先生,这坐标你们留着。世子说,长白山不属于任何朝廷,只属于仰望它的星辰。”
赵莽握紧狼图,看着金允文指挥术士们拆卸仪器。朝鲜人显然早有准备,他们将浑天仪的核心部件藏进雪里,只留下空箱子应付明廷的人。
李嵩带着兵丁冲进来时,正看到赵莽将狼图塞进怀里。他冷笑一声,拔出刀:“赵莽,你以为藏得住?朝廷早就知道火山口中心的坐标,只是...”他突然卡住,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
金允文挑眉:“哦?李大人知道嵩脸色变了变,强作镇定:“自然知道!只是本大人凭的是祖传秘图,不用你们这些歪门邪道的测算!”
赵莽突然笑了。他想起金允文说的,朝鲜观星台记录的星轨异常点,早在十年前就被明廷钦天监观测到,却被列为机密。朝廷不是不知道坐标,是怕别人知道——这个北纬42°、东经128°的点,不仅是火山口中心,还是连接辽东与朝鲜的咽喉要道。
“李大人若真知道,何必带着假图在山里兜圈子?”赵莽掏出青铜符牌,符牌上的北斗纹在烛火下闪烁,“这才是真正的坐标标记,比你们篡改的《武备志》可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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