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时,汉斯颤抖着抬头。战友的躯体散落在血泊中,破碎的弹壳内壁布满蜂窝状气孔,与他方才收集的碎屑完美契合。他踉跄着爬向弹药库,靴底碾过的每块金属残片都在无声控诉——那些打着\"战时特供\"旗号的钢材,根本是精心设计的杀人陷阱。
而在两百公里外的里昂,珍妮将星核碎屑放在显微镜下。父亲遗留的黄铜镜片间,银色颗粒正以诡异的频率震动,与斯特拉斯堡炮管里的油渍成分完全相同。她的银镯突然发出警报,镯身弹出的微型齿轮开始逆向旋转——这是父亲设置的危险信号,预示着某个关键节点正在失控。
\"小姐!市政厅传来急报!\"学徒皮埃尔撞开实验室木门,额角还缠着绷带,\"斯特拉斯堡的臼炮集体炸膛,普鲁士前线溃不成军!\"少年展开染血的战报,字迹在雨水与硝烟中模糊,\"法军斥候发现,那些炮弹的钢材...和我们工坊的断针用的是同一种铸铁。\"
珍妮的指尖死死抠住桌沿。羊皮纸上,父亲标注的\"星核腐蚀剂\"作用机理与眼前的惨状重叠:当掺杂星核的劣质钢材承受高温高压,内部的不稳定物质会引发连锁爆炸。她突然抓起图纸冲向工坊,雨水打湿的裙摆扫过地面,惊起一群啃食铁锈的甲虫——那些虫子外壳泛着与齿轮碎屑相同的青灰色。
此刻的斯特拉斯堡,汉斯正在堆积如山的弹药箱中翻找。当他撬开标着\"瑞典制造\"的木箱,腐臭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每枚炮弹的弹壳底部,都烙着半朵残缺的百合花徽记。记忆突然刺痛神经——巴伐利亚商人腰间的怀表链,不正是同样的花纹?
\"叛国者!\"汉斯的怒吼震落城墙上的露水。他抄起步枪冲向军官营帐,却在拐角处撞见几个戴着巴伐利亚皮帽的身影。那些人正往新运来的炮弹箱里倾倒暗褐色液体,月光照亮他们袖口的金线刺绣——东印度公司的商船纹章在夜色中狰狞如兽。
扳机扣响的瞬间,珍妮在里昂收到了加密信鸽。染血的信纸上,汉斯用最后的力气画下百合花徽记与六芒星阵。她展开父亲未完成的图纸,颤抖着将斯特拉斯堡的坐标刻进齿轮模型。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女织工握紧改良后的青铜扳手,丝绸裙角飞扬间,她已准备好撕开工业阴谋的血腥帷幕——哪怕要直面整个欧洲黑暗资本的绞杀。
在伦敦东印度公司的地下密室,董事们举着威士忌杯俯瞰巨型沙盘。斯特拉斯堡的微型火炮接连炸响,里昂的纺织机图标逐一熄灭。水晶吊灯下,百合花徽记的银币在桌面堆叠成塔,每一枚都沾着两国士兵的鲜血。而在巴黎的雅各宾俱乐部,罗伯斯庇尔将染血的断针拍在会议桌上,烛光映照着他冷峻的脸:\"先生们,我们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加致命。\"
锈纹密网:工业绞杀下的暗潮涌动
里昂的秋雨裹着铁锈味砸在工坊的铅皮屋顶,珍妮·莫罗跪在满地废布间,指尖抚过断裂的织机主轴。蜂窝状的金属断面上,细密的裂痕如蛛网蔓延——这扭曲的纹路,与她在父亲旧笔记里见过的柏林兵工厂偷工减料示意图分毫不差。潮湿的空气里,废布堆中腐烂的丝线与劣质钢材的腐臭交织,勾勒出一幅令人窒息的阴谋图景。
\"整整三百台织机...全成了废铁。\"工头瘫坐在染缸旁,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碾碎一块带气孔的齿轮。三天前还轰鸣作响的车间,如今只剩锈蚀的机械残骸在风雨中呜咽。珍妮的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废布,突然发现每匹绸缎的边缘都沾着暗褐色污渍——那是星核腐蚀剂渗入织物的痕迹。
学徒皮埃尔抱着一摞文件冲进车间,羊皮纸上的水渍晕开墨痕:\"小姐!我在仓库账本里发现了异常!\"少年展开泛黄的单据,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采购记录,\"过去半年,我们七成的钢材都来自莱茵河上的'天鹅号'商船,船主登记的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珍妮正指着单据角落的百合花徽记——与东印度公司徽章如出一辙的标记。
工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个头戴弗里吉亚帽的稽查员闯入,领头的安德烈队长脸色阴沉:\"斯特拉斯堡传来消息,普鲁士军队因炮弹炸膛损失两千人。\"他将染血的炮弹残片拍在工作台上,蜂窝状的锈蚀断面与里昂的断针完美匹配,\"更糟的是,这种钢材的流向正在法国全境蔓延。\"
珍妮展开父亲遗留的欧洲地图,用红笔在莱茵河沿岸疯狂标注。当最后一个红点落在柏林郊外的铸铁作坊时,所有人倒吸冷气——劣质钢材的走私路线,竟与反法同盟的军事部署完全重合。更可怕的是,那些标着\"瑞典制造\"的货箱,实际都出自德意志邦联的黑心工坊,而运输它们的商船,船帆上飘扬的三色旗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这是场有预谋的经济绞杀。\"珍妮的声音混着雨声,\"他们用劣质钢材渗透纺织业,不仅延误战旗生产,更要摧毁整个法国的工业根基。当里昂的织机全部停转,巴黎的枪炮厂也将因原料短缺陷入瘫痪。\"她抓起一把废铁碎屑,银色的星核颗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