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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事方弘很愤怒,道:“上次你母亲生病,不是让你回家了吗?你应该感恩戴德,为何还敢有怨气呢?”
哼!
感恩戴德?
张三请假去酒馆喝酒,李四请假去青楼狎妓。
都没有人阻拦。
可秦文,明明他的理由是最正当的。
方弘气急败坏,道:“你要滚就滚,吏部不缺你一个。”
“最好是这样。”
秦文大袖一甩,愤然离京。
父亲弥留之际,拉着秦文的手,嘱托道:“阿文,不要意气用事,回去跟领导道个歉。你在家中,不会有出息的。”
父母没有给秦文任何资源和退路,老实了一辈子他们,只能教会他忍耐。
秦文没有怪他们。
要怪,就怪这个奇怪的世道。
秦文终究还是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吏部。
奇怪的是,主事方弘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对他十分热情的表示了理解和欢迎。
当然,这并非方弘的良心发现,而是秦文不在的日子里,很多事情都要方弘焦头烂额的亲自处理,导致事务积压,整个吏部几乎陷入瘫痪。
恐怕再过一些日子,方弘主事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秦文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然而并没有,到了年底的奖励俸禄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份,唯独漏掉了秦文。
方弘明白,若是因秦文回家探病之事施加惩罚,若是闹大了,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国家,自己并不占理。
可风头过了,在一些看似无关的小事上难为一下,才是小惩大诫,显示自己的权威。
至此时,秦文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兢兢业业。
直到那一天。
深夜,他累的昏倒在吏部。
整整三天三夜,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
后来,秦文才知道,方弘组织人员出门饮酒享乐,整整三天没有工作。
若非自己挺过去了,这一次,秦文恐怕是死了。
死了?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吗?
人终有一死,过许百年之后寿终正寝,过许十几年后病痛缠身。
亦或许,就在下一天,下一时,甚至下一刻。
那一天,在空无一人的吏部办公处,秦文用尽全身力气,发泄似地对天疾呼:“老子特么是会死了欸!”
既然终点是死亡,那人终其一生究竟在追求什么?
既然死都死过一回了,那还怕什么?
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比死亡更令人感到可怕的事情吗?
那一天,秦文悟道了。
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道。
他认清了自己,既不是伟大到足以改变这个时代人,也不是能够同流合污去适应这个时代的人。
秦文,仅仅是秦文而已。
之后,他仍旧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心安理得的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俸禄。
至于强加给他的其余的工作,便是随意地糊弄糊弄了事。
秦文惊讶地发现,自己随意糊弄的工作,上交之后,竟无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怕这些酒囊饭袋们,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吧!
追求不到就不去追求,晋升无望就不求晋升。
秦文惊讶地发现,在调整了心态和做法之后,工作和生活,竟然可以如此的轻松。
细思之下,秦文又觉得如此可笑。
原来,自己的那些努力和埋头苦干,上级真的毫不在乎,既看不到,也听不到。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了。
错在太认真,错在太较真。
秦文,从此解开笼套,投入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工作,仅仅是为了赚取一份保障生活的俸禄而已。
它仅仅是生活的一小部分。
绝不会是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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