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玄武首之后,雷闯独自走进了儿子雷耀祖的灵堂,看着那漆黑如墨一般的牌位,默默发呆。
数月之前,当他到达北地的时候,雷耀祖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殓房之中,已经有些腐烂发臭,看不出原本的面容。
水都的人认为人死后要回归海眼,灵魂方得安息。
可自从大海眼堵塞,死去的灵魂便再也无法被漩涡吸入海中,只能在玄冥泽中漂流。
尽管如此,水都的人们还会将死者投入海眼所在的地方,只盼着有朝一日堵塞的大海眼可以被疏通,死去的人们的灵魂重新被接纳。
雷闯却将儿子雷耀祖的尸体埋在了土里。
早在十年前,他就不相信大海眼还会有被疏通的一天了。
它将永远被堵塞,而玄冥泽终将变成一潭死水,淹没其所拥抱的一切。
在儿子的牌位前,雷闯方才显出老态。
他浑身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便颓了下去,若非靠着手中桨刀的支撑,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雷闯的手颤抖着摸到灵位前的烛台,捏紧又放开,放开又捏紧……
终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将烛台猛地一转,身后的墙壁便发出“卡吃卡吃”的声音,缓缓反转开来。
反转的墙壁后,是一间漆黑的密室。
一个黑影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那影子的步伐不紧不慢,呼吸不疾不徐,脚步声与呼吸声配合的如此完美,每一个步点都和一呼一吸的间隔卡的恰到好处。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雷闯握着桨刀的手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刀柄捏碎。
“是你告诉我,夺走玄武甲的人便是杀我儿子的凶手,”雷闯盯紧了那黑色的影子,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吼道:“为什么骗我?”
“戚弘毅得罪了少主,本当该死!我们肯借你的刀杀人,你应该感到荣幸,”黑衣人的话音很冷,并且在略微的停顿之后,话锋一转,道:“看来你办事不力,并没能杀了他。”
“好一招借刀杀人,”雷闯咬碎牙关,挤出几个字来:“可据他们所言,杀我儿子的人,是你——封喉剑。”
“没错,”封不平的语气如此平静,仿佛他杀死的不是雷闯的儿子,甚至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敢从黑衣手中窃此宝甲,当杀。”
“玄武甲本就是玄武门之物,何’窃’之有?”说这话时,雷闯突然握紧桨刀,猛向黑衣人身上劈去,并大喝道:“封不平,与我儿偿命来。”
桨刀以桨作刀,三面开刃,大开大合,刚猛无筹,势不可挡。
据说若以巨力一刀斩下,就连大船的龙骨都能一刀斩断。
刀风呼啸,直扑封不平而去,这是下定决心的必杀之击。
可就在桨刀即将击中封不平身体的时候,却似用重棒击打浮絮,棒风刚至,浮絮即散,越是用力,便越是徒劳。
此刻,封不平便是那浮絮。
封不平的身法如鬼似魅,桨刀的刚猛之力竟然被他轻微的移动一一化解。
比起之前,封不平似乎变得更加自信和强大。
出剑——
没有人看得出那把薄如蝉翼的剑是如何出鞘的,自然也看不出它是如何在刚猛的桨刀缝隙中寻找到那一条距离雷闯的脖子最近的捷径。
封不平的剑只有一招,也只需一招……
他的剑永远是最简单的刺击,任何的撩、劈、砍、削,对他而言都是多余的。
准确的找到攻击和防守的间隙,并以最短的距离和最快的速度突刺,才是最直接和有效的,同时也是封喉剑的精义。
雷闯只觉寒光一闪,脖子上陡然觉察出一股冷冽的寒意,凶猛的桨刀也止步不前。
他的杀意很浓,却没有被杀的觉悟。
总而言之,雷闯不想死,这世上竟还有比亲生儿子更令他留恋的东西。
封不平的剑并没有进一步刺下去的意思,这并不是因为雷闯的脖子有多硬,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无论如何,有价值的人总是会比没有价值的人活的更久一些。
“闹够了吗?雷总管。”封不平冷冷地说。
桨刀脱手,在地上砸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雷闯无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靠在放置灵牌的供桌上,不知道是懊丧于自己的无能,亦或是带着些许死里逃生的侥幸。
“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借玄武门之手杀一个戚弘毅吧!”雷闯突然变得冷静的可怕,喊出了封不平的身份:“黑衣二队队长。”
“当然,杀戚弘毅只是一个测试,可惜你并没有通过,”封不平回答了雷闯的提问,而后开口道:“十年了,你还是不能彻底掌控玄武门。”
“如何掌握?”雷闯解释道:“年轻弟子皆忠于门主,灵蛇君更与门主形影不离。最重要的是,你们派来帮助我的黑衣队长,是个不会张口的废人!这些年,她除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