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阁楼,飞檐翘角,如一只栖息在江畔的灵鸟,静静地俯瞰着奔流不息的西江水。
此际正值黄昏,残阳如血,将漫天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绛紫色,余晖洒在江面上,碎成万千跃动的金鳞,与远处连绵起伏的苍翠山峦交相辉映。
江风拂过,带来湿润的水汽和岸边花草的清香,也带来了尘世间的些许喧嚣与远处梵音的宁静,确是一处集天地灵秀、览人间胜景的绝佳之地。
阁楼顶层,视野最为开阔之处,三人临窗而坐。
一壶清茶在精致的红泥小炉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茶香清冽,与窗外景色浑然一体。
这三人,正是如今执掌南华州三教牛耳的存在:道宗道主,一身玄色道袍,面容清癯,气息与周遭自然隐隐相合;
儒山儒主,身着月白儒衫,头戴方巾,气质温文尔雅,眉宇间却自有睥睨天下的气度;
梵净圣佛,披着赤金袈裟,面庞圆润慈和,宝相庄严,手持一串古朴佛珠,默默捻动。
“好茶,好景!”儒主轻呷一口杯中碧绿茶汤,由衷赞叹道,目光扫过窗外如画江山。
“难怪当初秦无幽那小子,会选择在这西江月建立他的潜渊阁,果真是独具慧眼。”
“此地不仅水路通达,陆路交汇,堪称南华州心脉所在,足以纵横捭阖,静观天下风云变幻。”
“单是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致,便已堪称人间一绝,令人心旷神怡啊!”他言语间充满了对往昔那位惊才绝艳的后辈的欣赏。
然而,话一出口,儒主便意识到失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道主。
果然,道主原本平和的面色已是一片铁青,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周身那股与自然相合的气息也出现了一丝紊乱的波动。
“真是多嘴!”儒主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秦无幽陨落于镇魔渊的噩耗,早在三年前就已如同秋风吹散的落叶,传遍了九州每一个角落。
这个消息,对于曾将秦无幽视为执剑者的道主而言,无疑是心中一道至今难以愈合的伤疤。
阁楼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只有炉火噼啪声和江风拂过窗棂的微响。
沉默良久,道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之气尽数排出。
他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奔流的西江,声音低沉地说道:“那孩子……机变百出,智谋无双,且命硬得很。”
“镇魔渊虽险,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敢断言他就此陨落?”
“说不得,又是他施展的什么假死脱身之计,此刻正不知在哪个角落,暗中筹谋着更大的事情……”
这番话,既像是在反驳儒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那颗因痛失爱徒(虽无正式名分,但有栽培之实)而始终无法安宁的心。
昔日,秦无幽尚未踏足圣境之时,便被道主选定为南华州主战一派的“执剑人”,更破格让其接任了道宗内极为重要的玄武殿主一职,对其寄予了厚望。
一旁的梵净圣佛,始终未曾言语。
他目光悠远,越过西江,投向更遥远的天际,那里暮色渐浓,星辰隐现。
他那双看透世情的慧眼中,此刻却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不知是在推算那位皇室血脉是否真的还存在于世,还是在观望着南华州气运的微妙变化。
佛曰不可说,他只是默诵佛号,将一切思量沉淀于心。
“咳,”道主显然不愿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主动转换了话锋,看向儒主,语气恢复了平静。
“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你那位弟子呢?近来如何?”
他问的,乃是昔日五大天骄之一,那位被誉为“小先生”的苏南山
儒主见道主主动转移话题,心下稍安,接口道:“与你那位弟子一样,正在闭死关,全力冲击圣境。”
道主闻言,呵呵一笑,带着几分了然与傲然:“八圣子得天独厚,又在明煌界中得了大机缘,于一年前便已率先踏足圣境,为我大周再添一柱石。”
这两个小家伙,心气都高,又都是不服输的性子,眼见同龄人已然领先,自然不肯落后,憋着一股劲要迎头赶上呢。年轻人有这份争胜之心,是好事。”
梵净圣佛此时也将目光从天际收回,双手合十,声音平和如潺潺流水,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阿弥陀佛。”
“自明煌界争夺大道机缘,尤其是皇兄散道回馈天地之后,南华州的确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
“天地灵气愈发充盈,大道法则也似乎变得更为清晰,可谓遇上了千载难逢的黄金盛世。”
圣佛此言,道出了南华州如今繁荣的根本原因之一。
明煌界作为上古秘境,其中蕴藏的机缘难以估量,而先圣皇周云洛在流放冥殿殿主后散道天地,更是将自身磅礴的修为与对天地的感悟反哺于南华州,惠及了亿万生灵,极大地加速了南华州修行文明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