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默默地从怀里摸出他那支保养得锃光瓦亮的M1903春田步枪。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落在他手中的枪上。
他掏出枪油和擦枪布,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粗糙的手指,带着硝烟留下的黑痕,一遍遍抚过光滑的胡桃木枪托,冰冷的金属枪机,最后落在细长的枪管上。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带着钢铁特有的坚硬和死亡的质感,让他躁动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下来。
明天…八点…尖刀…中心开花…联队长…几个词在他脑中反复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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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闭了闭眼,手指无意识地隔着军装内袋,触碰了一下里面那张早已被汗水浸得发软、边缘磨损得厉害的小照片——那是他在金陵的家,早已被战火和兽行碾碎的家。
照片上凌觅诗,古乐凌以及汪老夫妇模糊的笑容,此刻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口。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紧张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东方的天际,终于艰难地撕开一道灰白色的口子,驱散了些许浓重的黑暗。
榕树阵地的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渐渐显露出来,像一头蛰伏的狰狞巨兽。
阵地上一片死寂,反常的死寂,连清晨惯有的鸟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微风拂过焦枯的树枝,发出细微的、如同鬼魂呜咽般的沙沙声。
古之月依旧靠在大石上,春田步枪横放在膝头。
他刚刚最后一次检查完枪膛,确认那五发黄澄澄的.30-06子弹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摸出怀表,冰冷的金属表壳贴在掌心。
借着越来越亮的天光,表盘清晰可见:七点五十八分。
还有两分钟。
整个侦察连的阵地,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士兵们蜷伏在掩体后、弹坑里,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机上,身体微微前倾,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徐天亮抱着他的巴祖卡,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发射管,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鬼子阵地。
孙二狗则蹲在他的M18无后坐力炮旁,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炮身上的标尺,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
赵大虎背着沉重的喷火器燃料罐,半蹲着,双手紧握着喷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小周和刘爱民端着上了刺刀的恩菲尔德,刺刀尖在微明的晨光中闪着一点寒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七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古之月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泥土和硝烟的混合气味灌入肺腑。
他缓缓抬起春田步枪,枪托稳稳地抵在肩窝,目光透过机械瞄具,锁定了前方一片被炸塌的鬼子沙袋工事。
那冰冷的钢铁触感,此刻却传递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稳定感。
八点整。
时间,到了。
死寂被瞬间撕裂!
没有预兆,没有试探!仿佛九天之上的雷神骤然震怒!
“呜——呜——呜——呜——”
凄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如同地狱恶鬼的集体哭嚎,猛地从头顶极高远的苍穹碾压下来!
那声音是如此尖锐、狂暴,瞬间就钻透了耳膜,直刺大脑深处,仿佛要把人的灵魂从躯壳里硬生生扯出来!
紧接着——
“轰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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