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是收割后残留着枯黄稻茬的田地,间或点缀着几丛低矮的灌木和孤零零的土丘。
视野很好,但暴露的风险也极大。
开阔地上没有任何像样的遮蔽物,只有一些浅浅的车辙和脚印。
潜伏点与土路之间,隔着大约一百五十米的开阔地。
这段距离,足够任何暴露在路面上的人成为活靶子。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又被汗水浸透。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角,蛰得生疼,没人敢抬手去擦。
徐天亮微微侧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只是气声,对紧挨着他的孙二狗嘀咕:
“乖乖隆地咚,这地方……太‘敞亮’了,要是被鬼子发现,跑都没地方跑。”
孙二狗没有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土路延伸过来的丛林方向,河南口音压得又低又沉:
“中,是敞亮。
所以鬼子才敢走。
别慌,连长有数。
你听……”
徐天亮凝神细听。除了风吹过开阔地枯草的“沙沙”声,远处于邦城方向模糊不清的市声,似乎……
还有一种极细微、极有规律的“吱呀”声,像是负重扁担不堪重荷的呻吟?
他鼻翼微微翕动,除了草木泥土和自身汗水的味道,
似乎……真的有一丝极其淡薄的、混杂着生米和某种咸菜的气息,
被风从土路另一端的丛林边缘送了过来?
若有若无,却真实存在。
古之月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像一块长在藤蔓后的岩石。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反复扫描着土路两端的丛林入口,以及开阔地上任何可疑的动静。
耳朵过滤着一切杂音,捕捉着那丝“吱呀”声和若有若无的食物气味。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距离、风向、可能的队形、伏击点、撤退路线……每一次心跳都在校准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突然,他眼神一凝!
没有声音先至,土路靠近于邦城方向的那个丛林入口处,几片低矮灌木的叶子,极其轻微地、不规则地晃动了一下。
那不是风吹的节奏!
他几乎同时感觉到了身边赵大虎身体的瞬间绷紧——这个东北老兵的直觉同样惊人。
古之月的手无声地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朝着那个晃动的方向,极其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所有能瞥见他手势的老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果然,几秒钟后,一个土黄色的身影,端着上了刺刀的九九式步枪,极其谨慎地从那片晃动的灌木后探出半个身子。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