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爆炸或一阵密集的枪声后,丛林便陷入一阵诡异的死寂。
榕树下的众人侧耳倾听着。徐天亮咂咂嘴:
“听这动静……像是狗日的踩了雷……
然后被二狗哥他们‘突突’了……
然后消停会儿……又踩……又‘突突’……”
“中!肯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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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炮咧开大嘴笑了,
“孙二狗这王八蛋,蔫坏!跟老子学的!”
果然,那断断续续的爆炸和枪声,
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最后的呜咽,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彻底沉寂下去。
东边的丛林,只剩下晨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鸟儿重新开始试探性的啼鸣。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太阳艰难地爬升,驱散晨雾,将惨白的光线投进这片饱经蹂躏的丛林。
阵地上的士兵们一边抓紧时间修补工事,处理伤员,一边都忍不住频频向东张望。
整个白天,预想中鬼子疯狂的报复性进攻并未到来。
东西两线的鬼子营地都异常安静,只有零星的炊烟升起,仿佛昨夜那场闹剧般的夜袭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榕树下士兵们紧绷的神经,提醒着昨夜的腥风血雨。
李定国和古之月站在榕树最高的了望点上,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
鬼子营地死气沉沉,巡逻队都显得无精打采,显然被折腾得够呛,需要时间舔舐伤口,重新部署。
“看来……二狗这一下,真捅到鬼子肺管子了。”
李定国放下望远镜,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轻松。
夕阳西下,将天边的云彩烧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晚霞的光芒斜斜地穿透稀疏的树冠,在泥泞的阵地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倦鸟归林,发出聒噪的鸣叫。
就在这时,东线阵地边缘的哨兵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看!那边!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东边那片被夕阳染红的丛林边缘,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队人影。
他们走得极其缓慢,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中跋涉。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却显得异常狼狈——头上的钢盔歪斜着,
身上的军装被荆棘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黑乎乎的泥浆和暗褐色的血渍,一条胳膊用撕下来的鬼子绑腿布胡乱吊在胸前。
他手里拄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当拐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正是孙二狗!
他身后跟着的七八个兵,也都个个如同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泥猴,衣衫褴褛,疲惫不堪,
但每个人背上都鼓鼓囊囊,扛着缴获的背包、弹药箱,甚至还有两挺歪把子轻机枪!
赵大虎和赵二虎两兄弟也在其中,虽然同样狼狈,但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一丝凶狠的得意。
“是二狗哥!他们回来了!”
徐天亮第一个跳起来,金陵腔调带着狂喜。
“娘的!这憨货!
总算活着爬回来了!”
郑三炮骂骂咧咧,但绿豆眼里满是笑意。
孙二狗艰难地走到阵地边缘,看到迎上来的众人,
尤其是李定国和古之月,那张被泥污糊满的脸上,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河南腔调嘶哑,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劲和痛快:
“营长……连长……弟兄们……俺……俺回来了……
路上……顺便……给狗日的……骡马队……开了个瓢……动静……闹得……大了点……”
他身子晃了晃,似乎想挺直腰板,却牵动了胳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赵二虎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东北大碴子味带着自豪:
“营长!连长!
俺们排长带着俺们,摸到鬼子东边运弹药的骡队了!
好家伙!几十匹骡子!
堆得跟小山似的!
二狗哥一声令下,手雷、炸药包全招呼过去了!
炸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火光冲天!鬼子押运的兵都炸懵了!”
“然后呢?”
徐天亮急切地问。
“然后?”
赵大虎接过话头,脸上带着凶狠的笑,
“狗日的追啊!
先是来了一个班,让俺们埋伏在路边,用汤姆逊和手雷包了饺子!
一个没跑!
后来估计急眼了,来了一个多小队!
排长说硬拼不行,带着俺们就往回撤!
路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