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响起,
只见他像座移动的铁塔,分开混乱的人群,肩膀上一左一右扛着两箱迫击炮弹,黝黑的脸膛在昏暗的光线下绷得紧紧的,每一步都踩得泥浆飞溅。
“二虎!赵二虎!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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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啥呢?麻溜的!
把炮筒子给老子扛稳喽!”
他身后,赵大虎和赵二虎两个东北壮汉吭哧吭哧地扛着沉重的迫击炮底座和炮管,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来,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雨雾中格外明显。
“弹药!手榴弹!
每人再给老子加五颗!
不!加八颗!”
孙二狗像个陀螺,在混乱的人群里穿梭,一边检查手下兵油子们的装备,一边扯着嗓子吼,唾沫星子混着雨水乱飞。
他一把从一个新兵手里夺过装得半满的子弹袋,恶狠狠地又塞了两排桥夹进去,勒得那新兵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霸道、混杂着辛辣花椒和醇厚油脂的香气,硬生生劈开了雨水的土腥味和人群的汗臭,蛮横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
“让开!让开!龟儿子些!
饿起肚子咋个杀鬼子嘛!”
炊事班长老周那标志性的川音吼了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矮壮的身影分开人群,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满身油污的炊事兵。
老周背上扛着一个鼓鼓囊囊、被油浸透得发黑的巨大麻袋,手里还提溜着几个沉甸甸的帆布包。
“老周!啥子好东西?”
一个离得近的兵抽着鼻子,眼睛放光地问。
“好东西?”
老周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麻袋放下,解开扎口的麻绳。
一股更浓郁、更诱人的腊肉香气轰然炸开!
里面是切成厚厚大片、肥瘦相间、色泽红亮油润的腊肉,还有一块块结实的、同样油光闪闪的腊排骨。
“老子压箱底的老腊肉、腊排骨!
还有盐巴、炒米!都给老子带上!
进了山,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伙房!
想吃口热乎的,就靠这个!”
他不由分说,抓起油亮的腊肉片就往经过的兵怀里塞,动作麻利得像在分发弹药。
“我的亲娘舅姥爷!”
一个兵接过还带着老周体温的腊肉片,看着那晶莹的油光,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
“老周!你是我亲爹!”
他手忙脚乱地把腊肉塞进自己怀里,贴着心口放着,仿佛那是比子弹还金贵的护身符。
“滚你龟儿子的!
老子没你这种不争气的儿!”
老周笑骂着,又抓起几块塞给赵大虎和赵二虎,
“大虎二虎!拿着!
东北佬,抗造!多出力!”
他目光扫过混乱却高效集结的队伍,最后落在正快速检查汤姆逊冲锋枪弹匣的古之月身上,声音低了些,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古连长,带上。
山里头,这东西能救命。
弟兄们……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老子给你们炖大锅肉!”
古之月把最后一个弹匣“咔哒”一声拍进弹匣袋,抬起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看着老周那双被灶火熏得有些浑浊、此刻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看着塞到他手里的、用厚厚油纸包好的、沉甸甸的腊肉和盐巴,一股温热的东西哽在喉咙口。
他用力点了点头,只吐出一个字:
“好!”
他把油纸包塞进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是老周那颗滚烫的心。
“报告连长!一排集合完毕!”
“二排集合完毕!”
“三排集合完毕!”
……
排长们嘶哑的报告声次第响起,穿透雨幕。
不到十分钟,刚才还像炸了窝马蜂的营地,此刻已变成一片沉默的钢铁丛林。
一百多条汉子,浑身湿透,沾满泥浆,却站得笔直。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紧握钢枪的手,冲刷着他们背上沉重的行囊和弹药,冲刷着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此刻却同样紧绷肃杀的脸庞。
没有喧哗,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雨水打在帆布、钢盔、枪管上发出的密集而冰冷的“噼啪”声。
每一双眼睛都望向他们的连长,眼神里燃烧着狂热的战意和无声的誓言。
古之月站在队列前方,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那空气里混合着钢铁、皮革、汗水和老周腊肉的奇异味道。
他没有做任何动员,只是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