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能拧出水来,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极其难受。
营区地面那些被履带反复碾压出的坚硬车辙,开始变得松软、泥泞。
接着,雨点便不再客气。
开始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营房的铁皮屋顶上,
砸在坦克冰冷的装甲板上,发出密集而嘈杂的声响。
很快,雨帘就连成了片,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雨水冲刷着坦克上厚厚的油污和泥垢,在钢铁表面汇成浑浊的小溪流下。
泥地被迅速泡软,变成深不见底的烂泥塘。
雨水落在上面,溅起浑浊的水花,很快又和泥浆融为一体。
引擎的轰鸣声在滂沱大雨中变得沉闷而吃力。训练不得不大幅缩减。
偶尔尝试出动,沉重的谢尔曼坦克在泥泞中挣扎前行,履带疯狂地空转,
卷起大团大团粘稠的黑泥,车身却像被无形的巨手拽住,艰难地挪动。
每一次转向都伴随着履带打滑的刺耳尖叫和车身的剧烈扭摆。
驾驶舱里,古之月紧握着操纵杆,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铁块,额头青筋凸起,
汗水混着从舱盖缝隙渗进来的雨水往下淌,嘴里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烂泥。
炮塔里,徐天亮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瞄准镜,视野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
他烦躁地拍打着冰冷的镜筒,金陵话里满是无奈:
“这鬼天气!
还瞄个锤子!
睁眼瞎!”
营房内,潮湿的空气带着霉味。沙盘推演还在继续,但气氛明显不同了。
张爱军指着地图上那些代表河流、沼泽、泥泞山路的标记,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到了?雨季!这就是缅甸!
鬼子的工事可以修在干地上,咱们的坦克却得在烂泥塘里打滚!
步坦协同?
到时候能不被泥巴陷住、不被洪水冲散就烧高香了!
现在学的这些…”
他重重地敲了敲沙盘边缘,
“都是皮毛!
到了真章上,活下来,把铁王八开动,把炮弹打出去,才是硬道理!”
古之月和徐天亮围在沙盘边,沉默地看着地图上那些被红蓝铅笔反复标注、又被雨水气息晕染得有些模糊的箭头和防线。
窗外,雨声哗哗,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营区里,泥浆已经没过脚踝。
一个多月的汗水、油污和咆哮声,换来了指尖残留的机油味、耳朵里挥之不去的引擎轰鸣、和脑海中初步成型的钢铁洪流。
然而,真正的考验,伴随着这铺天盖地的雨季,才刚刚拉开序幕。
反攻缅甸的命令,如同闷雷之后必将炸响的惊雷,随时可能撕裂这沉沉的雨幕。
古之月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他仿佛已经嗅到了雨林深处那更加浓烈的硝烟、血腥和腐烂枝叶混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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