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鲜艳的红色在一片焦土和硝烟中显得格外醒目。
突然间,一股滚烫的热流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猛地冲上了他的眼眶,他的眼睛瞬间变得湿润了。
然而,他却像一个钢铁战士一样,硬生生地将那股热流憋了回去,没有让一滴眼泪流下来。
他努力地咧开嘴,想要笑一笑,可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嘴角在微微地向上扯动着,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皮靴踏在松软焦土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张爱军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这一路的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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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军的脸上同样沾满了油污和硝烟,他的军装也敞开着怀,露出里面那件被汗水浸透的衬衣。
他走到古之月面前,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哈德门”香烟。
他先给自己叼上了一根,然后又抽出一根,毫不犹豫地递到了古之月的面前。
古之月见状,稍稍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根烟上,接着又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张爱军。
张爱军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油滑和刻意的轻蔑,只剩下一种同样疲惫、却异常明亮的东西,像被战火淬炼过的铁块。
古之月没客气,伸手接过烟。张爱军划着火柴,用手拢着,凑过来给两人点上。
辛辣的劣质烟草味混合着硝烟被吸入肺腑,带来一阵熟悉的灼痛和短暂的眩晕。
张爱军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团浓烟,烟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他这才开口,声音带着炮火熏燎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坦克装甲上:
“古连长…你们侦察连…今天…”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用力地一挥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是这个!”
他竖起了沾满油污的大拇指。
古之月没说话,只是夹着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让那辛辣的气息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张爱军看着古之月,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虽然疲惫不堪、却明显带着扬眉吐气神色的侦察连军官们——徐天亮正咧着嘴傻笑,
孙二狗和郑三炮互相捶打着肩膀,赵大虎赵二虎干脆直接躺在了坦克履带旁。
张爱军嘴角忽然扯出一个近乎狡黠的弧度,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
“咋样?古连长,还有你们几个…排长?”
他目光扫过徐天亮他们,
“想不想…真格儿的…摸摸这铁疙瘩?”
“啥?”
古之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开坦克啊!”
张爱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兴奋,
“光跟着跑,当腿子,有啥意思?
来俺们坦克连!
老子亲自教你们!
让你们也过过开这铁王八的瘾!咋样?”
他拍着身边冰冷的坦克装甲,发出“哐哐”的响声。
这话一出,如同在刚熄灭的炭火堆里扔了颗火星子!
“啥玩意儿?!
开坦克?!”
徐天亮第一个蹦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金陵话特有的那股油滑劲儿瞬间满血复活,调门拔得老高,
“乖乖隆地咚!张连长!
您老可算开金口了!
等您这句话,我徐天亮等得花儿都谢了三秋了!”
他几步蹿到张爱军面前,指着自己鼻子,唾沫星子差点喷张爱军脸上,
“您瞧瞧!您仔细瞧瞧!
我徐天亮这面相!
这身板!这灵性!
是不是天生就是开坦克的料?
坐那驾驶舱里,那叫一个威风八面!
哪像现在,跑前跑后,累死累活,连个坦克影子都摸不着,光闻它放的柴油屁了!”
他越说越来劲,手舞足蹈,仿佛已经坐进了驾驶舱:
“不是我吹!张连长!
您给我三天…不!两天!
保管把这铁王八开得跟飞似的!
指哪打哪!
比您手下那些…”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毫不留情的哄笑和揭短声淹没了。
“哎哟喂!
徐大排长!
您可拉倒吧!”
孙二狗第一个拍着大腿笑弯了腰,河南腔满是促狭,
“还开得跟飞似的?
您忘了上回开补给卡车走‘之’字形的光辉事迹了?
那车让你开的,愣是在平地上给俺们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