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二狗那充满河南口音的惊呼声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他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挤到了近前,嘴里高喊着:
“别动手!
别动手!
有话好说!”
然而,他的身体却像一条灵活的泥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插到了徐天亮和钱少尉之间。
只见孙二狗的一只胳膊看似有些慌乱地伸出去,想要挡住钱少尉砸下的枪托,
但实际上,他的胳膊肘却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极其精准地、
带着一股子暗劲,狠狠地顶向钱少尉的腋下软肋!
刹那间,只听得“砰!”
的一声闷响,这是枪托砸在孙二狗小臂骨上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
“唔!”
这是钱少尉腋下被击中后发出的声音。
这一击犹如雷霆万钧,钱少尉只觉得肋下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
半边身子如同被电击一般瞬间发麻,原本砸枪托的力道也在瞬间泄去了大半。
他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像喝醉了酒似的趔趄着向后退去,
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
他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冷汗涔涔。
“哎呦!长官!
您看您……咋还打人呢!”
孙二狗抱着“被砸”的手臂,脸上的痛苦和委屈简直要溢出来了,
身体却像泥鳅一样灵活地挡在徐天亮身前,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
“误会!
这都是误会啊长官!”
他的身后,郑三炮、赵大虎等人也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拉架劝解,
实际上却巧妙地形成了一道人墙,将钱少尉和他那几个卫兵隐隐隔开、包围起来。
“嘭!”
“啪!”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推搡、叫骂声此起彼伏,
哨兵的呵斥声、士兵们的“劝解”声交织在一起,
仿佛一锅煮沸的开水,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得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立刻爆炸。
“反了!都反了!”
钱少尉捂着剧痛的肋下,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颜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简直像变色龙一样。
刚才的那副倨傲模样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狼狈和狂怒。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天空,
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疼痛,
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而扭曲,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
“冲撞哨兵!
意图抢关!
给我听好了!
再敢动一下,格杀勿论!
把那个姓徐的!
还有那个死老头!
连人带车,全给老子扣……”
“砰!”
突然,一声刺耳、低沉且仿佛就在耳边炸裂的汽车喇叭声,
犹如一只无形的巨手,无情地掐断了钱少尉的咆哮!
这声音如此突兀,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紧接着,两道刺目的雪亮车灯如同一对利剑,划破了基地大门外的沉沉暮色和混乱的人群。
在这片光芒的照耀下,一辆沾满泥泞的美式吉普车如同钢铁巨兽一般,
带着引擎的怒吼和刺鼻的汽油味,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光柱的边缘。
车轮卷起的泥点如雨点般四散飞溅,甚至溅到了几个哨兵的裤腿上。
然而,这些哨兵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完全不敢动弹。
“嘭”的一声,吉普车的车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低沉、沙哑且带着浓重河南口音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格杀勿论?
钱少尉,好大的威风啊!”
这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了沸水里,瞬间让所有的喧闹都冻结了。
车门打开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左边的那个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瘦小,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黄呢军便服,头上没有戴帽子,露出了剃得发青的头皮。
那是一种长期被阳光遗忘的苍白,宛如冬日里的积雪,冰冷而没有一丝血色。
然而,与这苍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
这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扫过之处,带来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此人正是外出办事多日、行踪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