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饭…也得让人吃口热乎的吧…”
白秀秀这句带着哭腔、细若蚊蚋却又清晰刺破暮色的话,
仿佛是一根冰冷的钢针,在基地门口那凝滞的空气中突然扎了进去。
这根钢针虽然细小,却有着无比的穿透力,
它轻易地刺破了那沉重的氛围,让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束下,哨兵班长那张原本如石头般僵硬的脸,
此刻似乎也有了极其细微的抽搐。
那道被挑开的食盒盖子上的缝隙,在刺刀寒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狰狞,
仿佛是一个张着嘴的恶魔,正等待着吞噬什么。
然而,就在这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时刻,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突然从门内炸开!
这声怒吼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力量,猛地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徐天亮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的双眼充血,满脸通红,嘴里喷着粗气,
撞开了几个试图拦住他的士兵,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几步就冲到了光柱的边缘!
他的脸上,刚才还挂着等待的焦灼和喜气,
此刻却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点燃的暴怒。
他的金陵腔调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扭曲变形,
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淬过火的石子一样,
狠狠地砸向周围的人:
“册那娘额逼!
老子的喜酒!
你敢说是断头饭?!
新兵蛋子,你说什么?
老子的东西你也敢挡?!
白老板!秀秀!进来!
我看哪个龟孙子敢拦!”
他伸手就去拽白老板的胳膊,另一只手就要去推那拦在驴车前的哨兵。
动作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蛮横。
“反了你了!”
突然间,一声尖锐刺耳、带着浓厚上海口音的怒喝,
犹如一把冰冷的锥子,猝不及防地从哨兵岗亭的阴影处猛然刺出!
这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让人不禁浑身一颤。
随着这声怒喝,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黑暗中闪出,
迅速排开了哨兵,然后大步流星地踏入了明亮的光柱之中。
来人年纪大约二十出头,身上穿着崭新而笔挺的少尉军服,肩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的面庞白净,下巴微微抬起,
透露出一种刚从后方调来、尚未被印度的烈日和硝烟所磨砺的倨傲与阴鸷。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今晚负责基地大门警戒的带队少尉,姓钱。
据说他是国内某位要员的远房侄子,此次来到蓝姆迦不过是为了“镀金”而已。
钱少尉显然被徐天亮当众辱骂和硬闯的行为彻底激怒了。
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徐天亮伸过来的手一眼,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臂,声色俱厉地吼道:
“给我拿下!
扣押酒菜!
冲撞哨兵,扰乱军营秩序!
按军法处置!”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那两个如狼似虎的卫兵便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徐天亮!
一个去扭徐天亮的胳膊,另一个直接伸手去抓驴车上最大的那个食盒盖子!
动作粗暴蛮横!
“拿你娘!”随着这声怒喝,徐天亮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和宿怨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他对这种所谓的“镀金”少爷兵充满了鄙夷,
而此刻,所有的不满都在瞬间爆发了出来!
只见他肩膀猛地一沉,然后猛地一抖,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那卫兵原本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巧劲击中一样,瞬间被震开!
与此同时,徐天亮脚下的动作也异常迅速,
他一个敏捷的错步侧身,轻松地躲开了另一个卫兵抓向食盒的手。
紧接着,他顺势一个肘击,如同闪电一般迅猛,狠狠地捣在了对方的软肋上!
“呃啊!”那卫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他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攻击的能力。
钱少尉完全没有预料到徐天亮的身手竟然如此利落,
更没有想到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反抗。
他脸上原本的那点倨傲瞬间被惊愕和羞怒所取代!
然而,钱少尉的反应也相当迅速。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毫不犹豫地抡起手中那支上了刺刀的步枪,
厚重的枪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
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直直地砸向徐天亮毫无防备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