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拍打着军装上厚厚的灰尘,那尘土在阳光下形成一道灰蒙蒙的烟柱。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徐天亮那依旧闪烁着执拗光芒的眼睛,
又看了看坦克连的方向,心里叹了口气。
开坦克?这梦,怕是还没醒透。
两人跟依旧萎靡不振的张爱军草草道了个别
(张爱军还得拖着步子回坦克连报到,等待未知的发落),
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基地另一头的汽车驾驶学校走去。
旱季的太阳爬得很快,温度迅速升高,
脚下的红土地开始蒸腾起热浪,
远处的景物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熟悉的尘土味、橡胶轮胎的焦糊味和劣质汽油的刺鼻气味,
渐渐取代了坦克连那边特有的铁锈和机油气息,重新包裹了他们。
当那辆被徐天亮撞出个大窟窿、用粗糙铁皮勉强修补好的道奇十轮卡车,
以及训练场上歪歪扭扭画着的白线,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时,
古之月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嘀嘀——!”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伴随着美国教官约翰逊中尉那标志性的、带着惊恐的德州腔怒吼,远远传来:
“徐!Brake!踩Brake!不是油门!
上帝啊!墙!墙又来了——!”
徐天亮充耳不闻,他正眯着眼,迎着刺目的阳光,
看着训练场上另一辆歪歪扭扭练习着倒车的破卡车,脑子里转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低矮的炮塔,冰冷的操纵杆,履带卷起的漫天烟尘…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白记上海餐馆米酒的微酸和红烧肉的油腻,
混合着禁闭室的恶臭,最终都化成了一个执拗的念头。
“老古,”
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古之月,眼睛依旧望着那辆随时可能再次亲吻墙壁的卡车,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你说…等张爱军那小子缓过劲儿来…
禁闭的仇…他总得表示表示吧?
坦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古之月看着前方那辆在约翰逊教官绝望的吼叫声中,
再一次义无反顾冲向训练场边矮墙的破道奇,车尾喷出浓浓的黑烟。
他面无表情地抬脚,对着徐天亮的屁股,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
“先把你眼前这堵墙绕过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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