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
“古上尉,我向你道歉。”
说完,史迪威缓缓地摘下头上的军帽,
露出被汗水黏湿的金发,
紧紧贴在额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美军顾问团将重新定义我们的职责。
我们只会负责武器训练,
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们的日常指挥。”
就在这时,
孙师长那带着浓厚合肥口音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
“史老头,你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赶紧把克鲁尼那孙子给我调走,
换个懂规矩的人过来!”
史迪威苦笑着回应道:
“已经安排好了,孙师长。
詹姆斯少校明天就会到任,
他可是在缅北跟古之月他们连一起同生共死过的。”
古之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双眼紧闭。
他能听到远处传来新兵们的训练声,
孙二狗那嘹亮的河南号子,
与汤姆逊冲锋枪的点射声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节奏。
虽然手腕上的手铐印依然隐隐作痛,
但古之月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踏实。
他知道,有些东西比水和食物更为重要,
比如弟兄们眼中的信任,
比如枪杆子掌握在自己人手中的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当皎洁的月光如银纱般爬上窗棂时,
徐天亮的媳妇,
那位温柔善良的护士刘海棠,
轻盈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进房间。
“古连长,喝点吧,这是鸡汤。”
她轻声说道,
声音仿佛夜风中的一缕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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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月微笑着接过碗,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
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瞬间,那咸香的味道在他的舌尖上炸开,
仿佛点燃了他味蕾的烟花。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他的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而去。
他突然想起了淞沪战场上那个雨雪交加的夜晚,
卢排长将自己的水壶递过来时的情景。
“喝吧,省下的子弹够打十个鬼子。”
卢排长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那是一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如今,水壶里的水已经不再是苦涩的,
而是变得甘甜无比;
而这碗鸡汤,也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让他感到无比舒适。
然而,窗外的蓝姆迦基地,
却正在经历着一场无声的变革。
史迪威的吉普车渐行渐远,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孙师长的骂娘声却异常清晰地传来:
“龟儿子们!
明天开始练夜间伏击,
让美国佬看看啥叫中国战术!”
这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决心,
似乎要冲破黑夜的束缚。
古之月不禁笑了起来,
他用苏北话自言自语道:
“詹姆斯中尉?
就是那个和我们在缅北丛林找幸存者的空军联络官,
希望他比克鲁尼懂事。”
他一边说着,
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的驳壳枪。
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而枪柄上的刻痕依然清晰可见,
那是卢排长留下的印记。
无论换多少个美国顾问,
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
古之月心中暗想,
这些刻痕就像他心中的信念一样,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
都将永远存在——比如中国军人带的兵,
永远只听中国军官的口令。
病房外,徐天亮正和孙二狗嘀咕:
"明天去扒了克鲁尼的吉普车轮胎?"
孙二狗的河南话带着痞气:
"中!再往他的咖啡里撒把辣椒粉!"
赵大虎的东北话插进来:
"别胡来,等连长出院再说..."
这些声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吞噬,
古之月的意识也随之逐渐模糊,
最终陷入了浅眠之中。
在梦境里,他仿佛穿越时空,
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淞沪战场。
卢排长手持驳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