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气中有些低落。
“在来这里之前,我的设想是,假如最后是太子包围了我们,那么幕后之人,便是应氏。”
所有人都在这里,太子主持大祭,只需要派东宫的人,直接把他们全部都坑杀在这里。
那么这天下,就是太子朱简的了。
“谁能想到,想要杀我们的人,还有胆子跟着我们一块下来呢。”尤乾陵对崇明帝当真服气,这做戏做全套的本事也不是谁都有的。
他话刚说完,发现闫欣抓住了他的胳膊,说:“想杀而已,又不是真能杀。他能走,我们比他走得更轻松。”
尤乾陵硬被她拽着跑了几步,四周雾气更重了,之前还能朦胧地看出一点周围的光景,这会已经看不清了。
前方一个高大的黑影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闫欣:“熊天……他怎么会拦住我们。”
“因为你们还不能走。”
熟悉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方出现。
闫欣诧异地抬头:“爹?”
尤乾陵却将她拉了回来,低声说:“不对。我们先退。”
“陛下,请留步。”突兀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天机阁底上方。崇明帝在往上的台阶半路下意识停脚回头望。
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神像掌心。
“我这边还有一只机芯,您不想看看吗?”对方的声音平直,“长公主留下来的机芯您是看完了,还有后面的呢。”
崇明帝转过了身,看着对方。
“闫怀谨……你竟然还活着。”
那身影带着面具,说:“闫怀谨若还活着,我手中的这份机芯,未必现在才让你知道它的存在。”
“人当真是最没用的废物。一个仁慈到对亲弟没有底线的长公主也就罢了,连自己亲人都死光了,亲女儿被逼到不见天日的地步,还担心事到临头自己下不了手。”
“非得我来。”他重重地咬了这四个字出口。
闫欣听得肝胆震颤,尤乾陵头一次见她失态到恍惚,连忙扶好她。
“别生气。”他低声安抚道。
——
崇明帝沉下了脸,问:“你是何人。”
“我不过就是一具毫无人性的偃偶而已,”那带着面具的人,说话口气轻佻道,“或者,你可以叫我另一份机芯。”
他大叹了口气,颇为可惜地说:“早就该听我的,该死的就去死。看吧,到最后还是得靠我。”
崇明帝愠怒道:“不过是一只人造出来的连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敢在这里诋毁我皇长姐?”
‘闫怀谨’言辞尖锐,道:“别装了,朱明礼。你都装到了龙椅上,够本了。也就你那皇长姐明知你本性还忍着你。”
“若非她对你的步步紧逼选择退让,若非到最后她还想着给你,给这个大魏留一份希望。我们也未必会走到现在这个鱼死网破的地步。”
崇明帝回转了身,面对着他,说:“妖言惑众。”
‘闫怀谨’大笑道:“妖言又如何,若是比你能惑众,那它就是真理。”
他环顾了一圈天机阁底所有人,神态似是神明在睥睨众生。
并以嘲弄的口吻揭穿了朱明礼的意图。
“哎呀,陛下方才走这么急,脑子里该不会想再来一次活埋了这里的所有人。太狠心了,至少在那之前先看看我手中的这份机芯之后再走不是?”
“你下来不就是看看自己是不是暴露了,是不是有人发现你的真面目了?万一像闫怀谨没死这种事再来一次,你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的龙椅,你掌控的权势,你掩盖的那点卑微,可全都保不住了啊,要我是你,一想到未来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现在死了。”
崇明帝呵笑了一声。
“大言不惭,也不看看朕是谁!”
‘闫怀谨’面无表情道。
“很快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前面没人揭穿你,我看你还挺失望。这不,我就来了。”
护在崇明帝身后的禁军护卫忽然生出了一丝骚动。
崇明帝冷笑道:“临渊刚刚为皇长姐找到了真凶,将朕多年的夙愿了结了,朕为何要做这等多此一举之事。”
“因为你就擅长做这种事啊,”闫怀谨道,“就像当年,你同我的造物主说要拿建造祭天台的那些工匠做人祭一个道理。”
崇明帝还没表态,就近的云远舟剑指向他。
“信口雌黄,为一己私欲犯下贪腐大案,还敢污蔑圣上!”
闫怀谨低头看云远舟。
“不过就是朱明礼跟前一条没脑子的狗。吠什么?一会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云远舟大惊失色,急忙带着人退回到崇明帝跟前。
洪九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赶紧让人去出口看看。片刻后禁军护卫大惊失色地回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