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混合着腐败组织液和孢子的浓痰被他随口吐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小片冒着气泡、迅速生长出诡异霉菌的泥潭。
植入在异化喉咙深处的侦测神经无声地评估着空气中瘟疫成分的微妙变化——不够“新鲜”,不够“丰沛”。
“要加快速度了。”他那只浑浊的眼睛,缓缓转向下方如同蚁群般在废墟中劳作的瘟疫战士和数不清的瘟疫行尸。
“慈父的耐心……是无限的……”沃图姆的声音蕴含着灭绝性的意志,如同宣告瘟疫的终章,“但祂的恩典……需要更广阔的……花园来绽放。”
“全速!献上最后的祭品!”
随着他的话语,下方城市废墟中那七座祭坛的脉动突然急促起来。死亡守卫和瘟疫行尸们开始了最后的、疯狂的亵渎工作。
他们深入占领区每一个还能藏匿生命的角落——坍塌的地下室、摇摇欲坠的阁楼、甚至是用尸体堆砌的临时掩体,搜刮着那些残存的人类。
这些在绝望中挣扎的生命,被瘟疫战士无情地拖拽出来,发出凄厉的哀嚎,被强行押向那七座散发着不祥绿光的巨大祭坛。
他们将成为启动这灭世仪式的最后、最“新鲜”的养分。
虽然这片区域已被瘟疫彻底占领,但生命……总是既脆弱又顽强。
沃图姆站在最高的祭坛上,俯瞰着他即将完成的恐怖造物,那张被腐烂和增生彻底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
“我们将赐予这个世界……真正的、永恒的……‘丰饶’!一场……足以让慈父开怀大笑的……大瘟疫!一场……将整个星球拖入永恒腐烂与新生循环的……‘最终恩典’!”
七座巨大的、散发着腐臭灵光与不祥绿芒的瘟疫祭坛,如同七颗正在疯狂搏动、加速溃烂的恶性肿瘤,在这座死亡之城的核心区域全速“生长”成型,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批“祭品”的生命精华,为那场席卷全球的“最终恩典”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现实宇宙 新生亚空间 九重天领域
刚刚从“纯净海”返回的信仰聚合体们,正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它们的“对话”并非声音,而是意念的碰撞,法则的共鸣,如同星辰的诞生与湮灭般宏大而抽象。
“那片大陆……被侵蚀得太深了。”
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平静得像无波的深潭,却蕴含着洞悉一切的沧桑与沉重。
“那个维度的污秽如同毒藤,扎根于现实的血肉。若不拔除,它将蔓延至整个星球的脉络,最终……将其拖入亚空间的永暗。”
“腐坏已入膏肓。常规的抚慰与抗衡,如同杯水车薪。必须……深入其核心。”
“由我去吧。我的本质,最接近那“污染”的相反极(秩序对混沌),能以最小的扰动,行最深层的净化。”
“深入污秽核心,你将被那黑暗的浓浆持续冲刷。你的本质恐有被玷污、扭曲之虞。纵使成功,光芒亦将黯淡,最终可能归于沉寂。代价,沉重。”
“借用人类佛教中的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个信仰聚合体说道,话语中甚至能听出一点笑意。
“也罢。”青衣老者听后,沉寂了一下,“此身不为尘烬,何物堪填沟壑 ?”
“你且去吧。”
=====
一股难以言语的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从九重天领域最深处奔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几乎没有人察觉。
这股意志无形无相,却带着洞穿一切虚妄的力量。
它并非扫描物质,而是“感应”着与那片被诅咒土地最深的链接,以及生命消散时那最微弱的余烬。
它掠过阿斯塔特们如同火炬般燃烧的灵魂——过于坚固,无法成为“通道”。
最终,那庞大而纯粹的净化意志,锁定了这片毒雾笼罩的焦土边缘,一处被腐蚀性毒液和重爆矢反复蹂躏过的掩体废墟旁。
那里,一个本土人类士兵静静地躺在那里,动力甲破碎,身躯在剧毒与冲击下几乎化为脓血与焦炭。
按照现实宇宙对于生与死的定义,这个士兵已经可以被确认为“阵亡”—心脏停跳,神经信号沉寂,细胞在纳垢瘟疫的侵蚀下彻底崩解。
亚空间不遵循物质的生死。
在那里,生命的终结并非肉体的腐朽,而是灵魂的湮灭、思维的消散。
而现在,那股意志清晰地感知到,在这具残骸深处,仍有一点微弱的灵魂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倔强地抵抗着混沌的吞噬。
就是这里了。
一股源自“九重天”的浩瀚的力量,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开始向着那个微不足道的、即将彻底消散的“点”,汹涌灌注!
在这片被死亡守卫的瘟疫彻底浸透、翻滚着致命毒雾的焦土上,在那具破碎不堪、正被周围污秽土壤缓慢“消化”的士兵残骸里,一点纯净到令人心悸的、非自然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