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雪太大了!”一名亲兵勒住马,声音被风刮得破碎,“山间栈道被积雪堵了大半,得清雪才能过!”
借着摇曳的火把,立渊抬头望去,栈道果然隐在一片白茫茫里,不观察仔细些还不容易发现。他咬了咬牙:“卸甲,徒手清雪!一刻钟内必须打通!”
亲兵们纷纷跳下马来,扒掉厚重的邺军外甲,赤手刨向积雪。冰冷的雪粒钻进袖口领口,很快便在皮肤上融成冰水,又被体温烘成水汽,再被寒风冻成细冰。立渊也弯腰加入其中,腹部的疼痛随着动作阵阵加剧,他却只顾着用匕首撬起冻在地面上的冰壳,指节被磨得通红。
好不容易打通栈道,却有更令人心沉的发现——栈道仅容得下一人一骑,清理好的栈道,还未落脚,便被山体一侧滑落的雪水冻成了冰窟,马蹄踏上去直打滑。有亲兵不慎摔倒,兵器撞在岩壁上发出脆响,立渊立刻低喝:“把兵器裹进衣袍里!”
为了避免暴露,立渊灭了火把,队伍手挽手摸索前行,冰碴子割破手掌也无人吭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轰隆”闷响,竟是头顶积雪压塌了一小段通道。“快退!”立渊拽过身边的亲兵,自己却被落下的碎石砸中肩头,疼得眼前发黑。
等终于走出栈道,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东海城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可原本该在卯时三刻抵达的队伍,此刻已迟了近一个时辰。
“殿下,城东巡逻士兵比往常密了一倍。”陆承翊伏在雪地里,望着城门口来回踱步的邺军,“雪太大,他们怕有流民闯城,加了岗。”
立渊按了按发沉的额头,目光落在城墙东北角那片废仓——那里的积雪已没过膝盖,攀爬难度陡增。他看向沈砚:“让最前面的五十人,假装迷路的流民,去东门引开巡逻士兵。”
沈砚领命而去。不多时,东门方向便传来喧哗,果然有巡逻士兵被吸引过去盘问。立渊趁机带人摸到废仓墙下,铁爪抛了三次才扣住结冰的垛口,头名攀爬的亲兵刚爬了半截,就因冰面湿滑摔了下来,闷哼一声撞在雪堆里。
“用匕首凿脚窝!”立渊咬着牙率先攀援,匕首插进砖缝时溅起冰屑,每向上一寸,都像是在与风雪和伤痛较劲。爬到一半,腹部的伤口突然抽痛,他手一松,险些坠下,亏得身后亲兵及时伸手托住他的脚踝。
翻上城墙时,立渊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刚站稳便撞见两名缩在箭楼里烤火的邺军。他没等对方反应,已扑过去捂住一人的嘴,另一人刚要呼救,就被随后跟上的亲兵用刀背敲晕。
“发信号。”立渊低声道,声音因脱力有些发虚。
灯笼在风雪中晃了三晃,东门瓮城方向却迟迟没有动静。就在他心头一紧时,那边终于传来几声闷响——陆承翊没能顺利联系上内应,只能硬闯。
立渊立刻带人沿马道疾行,刚到转角,就见一队邺军举着火把冲过来,领头的校尉厉声喝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奉杨将军令,回城报信!”立渊急中生智,拽过身边一名懂邺军口令的亲兵,“铁门关战事吃紧,王爷让速调兵支援!”
那校尉果然迟疑了,可目光扫过立渊渗出血迹的腹部,那是伤口在攀爬时挣裂了,又起了疑心:“王爷身边的人,怎会伤成这样?”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那是东海城报急的信号,是沈砚留在城外的人按约定敲响的。立渊趁机厉声喝道:“还磨蹭什么?钟声都响了!王爷的计划若有闪失,你担待得起?”
校尉被钟声惊得一慌,又被立渊的气势震慑,竟真的侧身让开了路。
冲到瓮城时,陆承翊正与东门守将缠斗,那名被策反的士兵已倒在血泊里。立渊见状,扬声喊道:“王爷攻铁门关受阻,让咱们弃城驰援!再不走,朝廷的大军就要抄咱们后路了!”
这话恰好戳中了守军的软肋——杨轼反叛后,军中本就传言朝廷要趁收回东海城,重新设置郡县,他们要么调入其他地方继续守卫,要么解甲归田。此刻听说要弃城,又闻报急钟声,守将的动作顿时慢了半拍。陆承翊趁机一剑挑落他的兵器,沈砚立刻上前用邺语喊道:“追随王爷尚且保留军籍!随我们去铁门关,还能活命!”
守城士兵本就冻饿交加,又听闻能保留军籍,便不再抵抗。有人甚至主动上前,帮着推开沉重的城门。
当东门“嘎吱”洞开,立渊望着外面被风雪模糊的旷野,忽然一阵脱力,扶住城墙才站稳。手掌按在冰冷的城砖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正透过衣袍渗出来,与雪水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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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陆承翊扶住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