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心中一暖,又有些后怕:“后山有野兽,他一个老人家……”
“您放心,”韩石头拍着胸脯,“咱们庄子里的猎户跟着呢,再说爷爷打小在山里长大,闭着眼睛都能走回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韩老庄主背着个沉甸甸的药篓,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他的裤腿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胳膊上还缠着布条,渗出血迹,显然是在山里受了伤。
“萧大侠醒了!”韩老庄主看到萧枫睁着眼睛,顿时忘了满身疲惫,几步冲到床边,浑浊的眼睛里泪光闪烁,“谢天谢地,您总算醒了!”
萧枫看着老人狼狈的模样,喉咙有些发紧:“老庄主,您这是……”
“嗨,小事儿,”韩老庄主不在意地摆摆手,将药篓放在地上,从里面捧出一株暗红色的人参,参须上还沾着泥土,“您看,这是我在鹰嘴崖找到的血参,足足有五十年份!猎户说,这玩意儿治内伤最管用!”
萧枫认得那血参,确实是珍品。鹰嘴崖他去过,地势险峻,常有毒蛇猛兽出没,老人家为了这株参,怕是九死一生。
“您不该冒这个险。”萧枫的声音有些低沉。
“该!怎么不该!”韩老庄主梗着脖子,“您为了咱们韩家庄,连命都快搭上了,我采株参算什么?再说了,我这老骨头硬朗着呢!”
他说着,将血参递给韩石头:“快,拿去给王婆,让她用慢火炖着,多加些枸杞当归。”
韩石头接过血参,一溜烟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萧枫和韩老庄主。老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萧枫,欲言又止。
“老庄主有话不妨直说。”萧枫看出了他的心思。
韩老庄主叹了口气,搓了搓粗糙的手:“萧大侠,靖武军的李将军昨天派人来了,说黑风寨的余孽已经被清剿干净,附近几股匪寇也都散了。他还说,想请您伤好后去州府一趟,节度使大人要亲自嘉奖您。”
萧枫摇了摇头:“嘉奖就不必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等我伤好,便会离开。”
韩老庄主急了:“您要走?可是您的伤……”
“内伤不碍事,慢慢养着便是。”萧枫望着窗外,目光悠远,“我还有事要做。”
他没说是什么事,但韩老庄主看得出来,那事在萧枫心中,比性命还重要。
老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萧大侠,您还记得三个月前,您护送的那批赈灾粮吗?”
萧枫点头:“记得,当时粮食都分发给了附近的灾民。”
“不,”韩老庄主的声音压低了些,“有一批粮食,大约五十石,并没有发到灾民手里。”
萧枫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是黑风寨的人干的,”韩老庄主咬着牙,“他们抢了粮食,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山洞里。黑熊和钱通虽然死了,但那批粮食还在。我听庄子里一个以前被掳去黑风寨做过杂役的后生说,那山洞就在黑风寨后山的断崖下,只有黑风寨的核心人物才知道。”
萧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五十石粮食,若是能找出来,足以让附近几个县的灾民度过难关。他这次下山,本就是为了追查赈灾粮被克扣的事,没想到在这里有了意外收获。
“那后生可靠吗?”
“可靠,”韩老庄主肯定地说,“他爹娘都是被黑风寨的人害死的,对匪寇恨之入骨。他说,那山洞有机关,若是不知道诀窍,就算找到了也进不去。”
萧枫沉吟片刻:“等我伤好一些,便去黑风寨看看。”
韩老庄主连忙道:“我让那后生跟您一起去,他熟悉山路。”
“好。”
接下来的几日,萧枫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听那名叫狗剩的后生讲述黑风寨的地形。狗剩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记性极好,将黑风寨的布局、哨卡位置记得一清二楚。
七日后,萧枫的内伤好了大半,虽不能动用全力,但寻常打斗已无大碍。他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衫,背上长剑,准备出发。
韩家庄的人都来送他。韩老庄主塞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是干粮和伤药,还有一把锋利的短刀。
“萧大侠,万事小心。”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韩石头和狗剩也跟着,他们说要护送萧枫到黑风寨山脚。
萧枫没拒绝。他知道,这是韩家庄的人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感激。
一行人出了韩家庄,沿着山路向黑风寨走去。山路崎岖,杂草丛生,显然很久没人走过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远望见一座山寨,依山而建,寨墙高耸,只是此刻寨门破败,四处可见打斗的痕迹,显然是靖武军清剿时留下的。
“那就是黑风寨。”狗剩指着山寨,声音有些发颤,许是想起了往事。
萧枫停下脚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萧大侠,我跟您一起去!”韩石头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我也去!”狗剩也鼓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