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一个女人,”长衫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个手里握着半块玉佩的女人。”
萧彻的心猛地一跳。他贴身的衣襟里,正藏着半块温润的羊脂玉,那是三年前一个垂死的女子塞给他的,只来得及说一句“去临安找沈先生”,便咽了气。
雨还在下,青石板上的积水映着灯笼的光晕,忽明忽暗。萧彻握着断水剑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平静了三年的生活,到头了。
长衫人看着他细微的神色变化,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你知道些什么。”
萧彻没有回答,只是将断水剑缓缓归鞘。剑入鞘的刹那,他忽然动了,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巷口的围墙。他的身法快得惊人,足尖在湿滑的墙面上连点数下,竟如履平地般向上疾冲。
“拦住他!”为首的皂衣人怒吼。
三柄弯刀再次劈出,却只斩到一片残影。萧彻的身影已经跃过墙头,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中。
长衫人望着空荡荡的墙头,缓缓收起油纸伞。雨水打湿了他的月白长衫,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从容。
“先生,要追吗?”皂衣人问道。
长衫人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萧彻消失的方向,轻声道:“不必了。他既然有那半块玉佩,总会来找我们的。”他顿了顿,补充道,“通知下去,全城搜寻一个穿玄色劲装、佩断水剑的少年。记住,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雨幕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让三个身经百战的亲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此刻的萧彻,正穿梭在临安城的屋顶上。冰冷的雨水浇在他身上,却浇不灭他心头的惊涛骇浪。那个垂死的女子、半块玉佩、沈先生……三年来零碎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轮廓。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握着断水剑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因为他记得,那个女子在闭上眼睛前,眼神里的期盼和绝望。他答应过她,一定会把玉佩送到沈先生手里。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萧彻伏在城隍庙的横梁上,听着殿外雨势渐歇。檐角的水滴敲打着青石板,发出单调的“笃笃”声,倒比刚才王府亲卫的马蹄声更让人安心。
他从怀中摸出那半块玉佩,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温润,断裂处却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断口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沈”字,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便是那女子留给他的全部线索。
三年前雁门关外的风沙,此刻仿佛又扑在了脸上。那个穿蓝布裙的女子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一支淬了毒的透骨钉,却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将玉佩塞进他掌心。“找沈先生……只有他能解‘牵机’……”她的血沫子喷在他手背上,滚烫得像火,“告诉他,‘鱼肠’已现,棋局该收了……”
当时他只顾着点头,直到女子断了气,才惊觉自己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后来他才知道,“牵机”是江湖中最阴毒的奇毒之一,发作时全身抽搐如牵机木偶,最终七窍流血而亡;而“鱼肠”,既是一柄上古名剑,也是三十年前一个神秘杀手组织的代号——那组织早在二十年前就已覆灭,首领“无面人”据说死于一场大火,尸骨无存。
“沈先生……”萧彻摩挲着玉佩上的刻字,眉头紧锁。临安城姓沈的名士不少,可哪个才是女子口中的“沈先生”?镇南王府的人也在找握玉佩的女子,难道他们要找的,就是三年前那个已死的蓝裙女子?还是说……另有其人?
“吱呀——”
庙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萧彻立刻敛去气息,像只壁虎般贴在横梁暗处。
进来的是个老乞丐,披着件破烂的蓑衣,手里拄着根竹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神龛前。他没有像寻常乞丐那样乞讨,反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几块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老乞丐对着泥塑的城隍爷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让小老儿多活几日,等找到我家小姐……”说着说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竟滚下泪来,“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法跟老夫人交代啊……”
萧彻心头一动。这老乞丐提到了“小姐”,莫非跟玉佩之事有关?
就在这时,庙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杂乱而急促。老乞丐脸色骤变,慌忙将包子塞进怀里,拖着竹杖想躲到神龛后面。可他动作太慢,庙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四个手持钢刀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刚才被萧彻击退的镇南王府护卫王奎。
“老东西,跑啊!”王奎狞笑着逼近,“把你藏的东西交出来,爷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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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背靠神龛,双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