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顺着他的谎言往下问,看看他到底想怎么圆谎。
而且还有一个疑问,他就不怕樊天佑反咬一口吗?还是说他已经猜到了樊天佑可能开不了口了?
陈耕耘有些懊恼地说:“这……我哪儿想得到啊,好端端地谁会把一个正常人往杀人碎尸这种事情上去想啊。再说他都赌咒发誓了,我自然就信了。”
拙劣的谎言。
“陈耕耘,说说你和樊天佑的关系。”
“这个我之前做笔录的时候也有提到过,他是我女儿陈霖在大学里交往的男朋友,后来被我知道了,我就让霖霖把他带家里来给我和她妈看看。然后我看这孩子挺好的,人也老实,学习也努力刻苦,为人也正派,我就没反对他们的关系。”
“他家离得又远,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去一次,所以逢年过节我就让霖霖喊他来家里吃饭。后来霖霖跟她妈不幸去世……”陈耕耘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想抬手抹眼泪,却发现自己手被铐上了抬不起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樊天佑出国留学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霖霖去世后他也很难过,有一阵子他怕我胡思乱想,就经常来看望我,陪我说说话之类的。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出国留学了,说是去欧洲那边。我当时还挺惊讶的,八九年啊,自费留学那可是要一大笔钱的啊,我就问他,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他就跟我说,有人资助他,钱的事不用担心。”
资助?
资助贫困生上大学,完成学业这种事倒不稀奇。
但资助别人出国留学,这还是罕见,尤其还是八九年的时候。
“什么人资助的他?”周奕问。
“哟,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只听他说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板,具体的我没问,就是提醒他别被骗了。后来他办完手续就走了,他在欧洲留学那些年,我们每年会有几封书信上的往来。”
公司老板?八九年市场经济才刚刚开始萌芽发展,而且大多集中在沿海地区,宏城能有什么公司什么老板能干这种事?
而且就算有人出大价钱资助留学,那肯定也是为了人才培养,那樊天佑回国之后就不该在宏大工作,而是在某个企业“报答”老板的栽培。
所以逻辑上并不通,但是又无法证明没有这回事。
周奕发现,陈耕耘的回答里不确定信息越来越多,这是一种明显地误导型信息,提供模糊的信息,但又从逻辑上撇开自己,警方如果要去印证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就会疲于奔命。
这根本是一种反侦察意识。
周奕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被对方带着走。
问道:“陈耕耘,我现在问你,你是否在樊天佑留学这件事情上,为他提供了便利,动用了自己的权力和人脉关系?”
陈耕耘一听,立刻表情严肃地反问道:“周奕同志,你这是在怀疑我以权谋私,进行职务犯罪?”
“回答,有还是没有!”周奕厉声道。
“我告诉你,你这是对一个国家干部非常严重的指控,你知道吗?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你这就属于构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时吴永成发话了:“陈院长,别这么上纲上线。”
陈耕耘激动地说:“吴支队,这不是我要上纲上线,他这可是在玷污一个人民公仆的清誉啊。如果他有证据,可以拿出来,让纪委来查我,查出什么问题来,我认!”
吴永成忍不住笑了,老东西可以啊,说的每句话都是心机啊,刚才的话里说的都是“他”,而不是“你们”,这是要从潜意识里分化自己和周奕,制造矛盾啊。
周奕刚要开口,吴永成拍拍他的胳膊,让他别着急。
然后开口道:“陈院长,我先跟你说两件事吧。”
“第一,纪委就在门口,你如果希望,那我们现在就能请纪委的同志进来。”
“第二,我再强调一遍,进了这个门就没有什么干部不干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陈耕耘愣了下,然后扭过脸去没好气地说:“没有!学校的公派留学生都是有档案有记录的,你们可以去查。我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和津贴,也都是有数的,你们都可以去查。”
“哦,樊天佑出国之前,我确实给过他一笔钱,两千块,是从我的积蓄里拿的,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奕看看吴永成,吴永成点了点头,让他继续问。
陈耕耘敢说这话,那看来樊天佑出国留学的事,确实和学校无关,不会是公费。
至于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那就得查了。估计他本人是不会开口交代了。
“陈耕耘,我问你,你说樊天佑是希望作伪证的内容是二十八号晚上和你吃饭,那为什么最后又改成了在西山公墓碰到?”周奕问,“这是谁决定改口的?”
“是我。”
“为什么?”